張軏雖然在心中吐槽,但是表麵上卻沒有絲毫反應,隻是淡淡對柳溥示意了一下。
柳溥會意,立刻上前一步,從阮熾手中接過金印,大聲說道“受降。”
接著隨手將金印遞給身後的一名將領讓他先拿著,對著阮熾笑道“阮大人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阮熾連忙答道。
如今他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明這邊隨便出來一個將領,在地位上都是高於他這個投降之人的,這點事情對於經曆過半輩子風浪的阮熾來說,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兒。
“既然如此,那諸位就前麵帶路吧。”柳溥笑盈盈地吩咐道。
“請將軍隨我等來。”阮熾再次恭敬行了一禮,然後對著身後的官員們示意了一下,幾名官員便站了出來,明顯就是準備帶著明軍入城的向導。
柳溥看向張軏,張軏也是笑著點點頭,命令道“先鋒營入城占領城門,控製所有安南大營。前軍隨時準備,控製升龍城。中軍和後軍在城外待命。”
“諸位將軍,隨本帥入城吧。”
說完便邁步上前,向著升龍城緩步走去,阮熾連忙在前引路。
安南人是誠心誠意投降,自然不會鬨什麼幺蛾子,明軍很快便控製了整座升龍城,順便也控製了升龍皇城。
一眾人緩步走進皇城,來到了皇城中心的敬天殿。
這裡是安南朝廷舉辦各種大典的地方,殿後不遠處便安置著太祖黎利和太宗黎元龍的屍身,至於小皇帝黎邦基,他死的有點突然,並沒有提前準備他的陵寢,所以他的屍身目前還存放在一座偏殿之中,用香料保存。
阮熾當先領路,向張軏介紹道“這就是皇城之中的敬天殿,乃是皇城最中心的位置,以往但凡朝廷大典,例如皇帝即位登基、皇帝大婚、冊立皇後、命將出征等諸多事宜,均是在此舉辦,這裡也算是我大越國最重要的大殿了。”
張軏點點頭,不過卻什麼都沒有說。
柳溥站出來說道“既然此處最重要,那阮大人就讓你家皇帝在這裡正式向大明投降吧。”
阮熾一愣,不由自主地問道“方才在城外不是已經納降了嗎?”
柳溥頓時沒好氣地反問道“那是你在請降,不是你家皇帝在請降,你家皇帝當時可是綁著的,嘴都塞上了,哪裡能算他請降呢?莫非你阮熾已經篡位,自己登基稱帝了?”
“沒有沒有。”阮熾連忙道“我乃是大越臣子,怎敢行篡位謀逆之事。”
然後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我家皇帝脾氣可能有些急,又是發了癔症,怕冒犯了天使,故而由老臣代勞。”
“癔症?這我倒是沒有見過。”柳溥扭頭瞟了黎宜民一眼,隻見這時候的黎宜民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他自從昨天被阮熾抓起來之後,就粒米未進,滴水未沾,然後在牢房裡罵了整整一夜,說得唾沫橫飛,早已饑渴難耐,最關鍵的是,今早他還在睡覺,迷迷糊糊就感覺有人捆綁自己,緊接著又用一團布塞進了自己的嘴巴,將嘴巴裡僅剩的那一點口水全都吸了進去,然後又是在太陽下走了一路。
這就相當於,黎宜民已經缺水缺到一定程度了,此時早已口乾舌燥,連點吐沫都沒有,整個人都已經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了,要不是有人在旁邊架著他,黎宜民早已癱倒在地上了。
“給我把黎宜民帶過來。”柳溥立刻命令道。
阮熾有些為難地看了柳溥一眼,旋即對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軏說道“天使,我等投降之時,天使是答應過我們的,不會為難我等,如今為何又要如此做事?莫非是在羞辱我大越嗎?”
張軏卻是看著雕刻精美的房梁,淡淡道“本帥答應的是不會對你們痛下殺手,保你們性命無憂,而不是不為難你們,這一點你要記住。”
“而且如今投降的是你們,不是我,所以我們命令你做什麼,你最好就要做什麼,否則我還可以給你安上一個不遵守承諾的名頭。”
阮熾頓時無語。
張軏的話裡麵已經充滿了威脅,因為他已經點明了,自己才是那個投降之人,而投降之人是沒有權力說話的,即便是他威脅羞辱自己,自己也隻能承受。
否則的話,張軏很有可能會找個借口殺了所有人,到時候自己就是那個罪人,會對不起所有支持自己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