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離開海市界,慢慢地往宮中走去,王成陪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跟著。
半晌,朱祁鈺突然問道“王成,你說這個徐鎋怎麼樣?”
王成滯了一下,回答道“徐鎋徐文軾麼?此人的底子臣還不清楚,不過今日觀其所作所為,也算是有情有義,而且出身商賈,未來入了戶部,培養一番,應當有所作為。”
朱祁鈺點點頭。
王成的回答沒什麼問題,沒有一點偏頗。
徐鎋出身武進縣的商賈之家,為人方麵圓滑一些倒也理解,不過他在分銀子的時候居然拒絕,而且視孫承宗的銀子為銅臭之物,言語中頗為鄙視,想來也有些文人的傲骨,並且隱隱點出了孫承宗的銀子不乾淨,他不願意拿這種醃臢之物。
如果他入了戶部,估計不會有太大的貪念,當然,這也可能和他出身商賈不差錢有關,不過朱祁鈺並不著急,這個徐鎋能不能中試還說不定呢,要安排,也得等他中了試之後再說。
不過王成的話還沒說完,隻聽他繼續說道“而且他能夠破解陛下對於運店的難題,也算是聰慧,不過陛下立刻便將其總結為準運證,在聰慧上也是不差的,我大明有陛下在,也是江山社稷的幸運。”
朱祁鈺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趁機拍個馬屁,笑著說道“王成啊,朕是什麼樣的人,朕自己知道,你就不用拍這個馬屁了。而且你都是司禮監掌印了,已經是內宮的頂尖人物,朕想給你升官也做不到,你就省下這個心思吧。”
王成則是出言辯解道“陛下,您這就是誤會老奴了,方才老奴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沒有絲毫奉承您的意思,再說您的確是聰慧非常,大明被您治理得也極為強盛,四海平靖,這是事實,並非老奴誇張嘛!”
“哈哈。”朱祁鈺雖然知道王成還是在拍馬屁,但還是笑道“王成啊,這話你還是去和天下人說吧,如果天下人沒有反對你的,那才是真的。”
不過朱祁鈺旋即轉移話題,問道“不過王成,今日徐鎋所提的準運證之事,你感覺如何?”
這次王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此法當是可行的,老奴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朱祁鈺卻是搖搖頭道“此法的確可行,但是必須限製在運輸行,否則極容易引起壟斷之事。”
“壟斷?這種事情除了陛下,其他人恐怕做不到吧?”王成否認了朱祁鈺的想法。
這年頭畢竟是大明的天下,朱祁鈺是堂堂聖天子,除了他自己,大明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壟斷,甚至壟斷一府之地都不容易,也沒人敢去做這種壟斷之事,當年的沈萬三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朱祁鈺卻是歎氣反問道“準運證畢竟是朝廷發的,相當於朝廷幫助其壟斷,有了朝廷的幫助,商賈想要壟斷某地運行,又有什麼難的呢?”
是的,就在徐鎋提出準運這個辦法的時候,朱祁鈺便立刻聯想到了後世的壟斷,尤其是國外對國內的壟斷,那可是讓後世吃了不少苦頭的,一個成本五百的設備敢賣到五萬,你還不得不買,隻能吃啞巴虧,國內的壟斷也是一樣,彆的不說,那個網約車平台就是一個例子,國家明明規定了企業方的提成不得高於三成,不過實際上卻是會達到五成,讓那些司機們苦不堪言,而且在客人無理由的投訴下無條件信任客人,接受客人的舉報,為的還不是扣司機那點罰款麼?還有兩桶油,一千多萬的吊燈都敢買,卻不敢降低油價一毛錢,而且對那些調表的加油站視而不見,這都是壟斷的代價,血淋淋的代價。
所以,朱祁鈺輕易不敢讓王直他們施行行業準入,畢竟這種手段太容易形成壟斷,而且對於政府高層來說,管理起來非常方便,沒那麼多麻煩,即便是後世那種多渠道監督的情況下都有各種問題,現在的話問題隻會更大。
王成一時無語,他就是個太監啊,哪裡會治國,如今的他也不敢主動參與政事,王振前輩的前車之鑒還為時不遠呢!
另一邊,徐溥和徐鎋互相扶持著慢慢往會館走。
路上,徐溥突然問道“文軾兄,今日那個朱敬之到底是什麼來曆?為何要突然來拜訪我?你知道嗎?”
徐鎋回憶了下,說道“什麼來曆我不清楚,不過我今日接待他的時候還特意問過了,他說他家裡有人行商,去過宜興縣,聽說過你的名字,回來就和他說了,於是他就趁著咱們來參加今年的會試找了過來,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神異之處,順便結交一下。”
徐溥疑惑道“行商?我家又不是商賈之家,甚至和商界並無關係,他家有人行商,怎麼會聽說過我?不會是什麼騙子吧?”
徐鎋笑著搖搖頭,說道“肯定不是。”
“你怎麼知道?”徐溥斜眼問道,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徐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朱公子暫且不論,他身邊的那位王公子你是否仔細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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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溥搖搖頭,說道“沒仔細看,不過應當是朱公子的隨從吧?”
徐鎋點頭說道“沒錯,他就是朱公子的隨從,不過他的衣裝服飾和身上的配飾你估計也沒仔細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