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用詞不當,我真的沒有嫌棄你宮殿遠的意思。”
他生的好,連臉蛋肉趴趴的都是看著討喜的像是吉星福娃。
這樣撒嬌的時候圓溜溜的眼珠像是黑曜石般的閃爍。
宗非白其實今日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當時情緒上頭,人走了他就後悔。
一晚上幾乎都沒睡,白日上蒙學的時候也總是走神。
好不容易拖到了下學堂的時候,他滿心急切的想要找溫歡說明這件事,卻收到了小太監傳來的消息。
小太監報信先說結果再說原因。
一句聲嗓高高的“九皇子殿下,小侯爺叫奴才來傳話,要您先行用晚膳彆等他了”便將宗非白打的頭腦發懵。
後麵小太監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心中,心臟縮緊的時候隻以為是溫歡生氣了,不願意來找他了。
而小太監在傳完話之後,叫了好幾聲九皇子殿下,見對方臉色慘白,嚇得差點叫禦醫。
也是因為這麼一遭,宗非白才回神,也聽清楚了後麵被他遺忘的內容。
懸在空中的心落也沒落個徹底,晚膳草草的用過,宗非白在屋中來回踱步,從沒覺得這個凳子這麼的紮屁股。
後來實在是在這裡待不下去了,越是留著越是心慌。
他便決定去廣寧宮等人,好歹離得更近了不是?
也是因為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這才讓他跟皇帝撞上了。
這幾日天氣好,便是坐在外麵也不冷不熱,此時院子裡麵吹著微風,一下渾身都精神爽利了起來。
溫歡喜歡在院子裡麵吃飯,他覺得宮殿太大了,特彆是他還隻是個小不點,坐在裡麵太過冷清。
紅豆和王嬤嬤都是規矩人,向來懂禮數,每次溫歡要她們坐下來的時候,那兩人都要推拒,硬是不肯坐下。
但凡溫歡再說兩句重話,哪怕是平日裡麵最是活躍的紅豆都跪下去不肯起身。
也不知道他娘當初是如何調教的人。
現在在院子裡,飯菜如流水般呈上來,溫歡是真的餓了,還未等菜上齊就拿過筷子開吃。
在他努力的朝嘴終塞進去兩塊切好的烤羊腿之後,幸福的開口
“非白哥哥,你餓不餓,要不也跟著吃點?”
宗非白搖頭。
他心中壓著事情,哪裡有心思吃東西。
溫歡也隻當是他吃過了。要是平常飯桌上肯定不會這般安靜,但是吃過酸酸甜甜糖葫蘆開胃的溫歡,這個時候心思全部落在飯菜上,一雙眼睛眨都不眨的望著桌麵上的菜,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還一邊在心中思考下一筷子落在哪裡。
認認真真吃飯的模樣,看著倒是比在學堂聽溫太傅的課還要上心幾分。
等食物進了肚子,肚子裡麵又填貨了,溫歡才放緩進食的速度。
“非白哥哥,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溫歡覺得他現在心情沒那麼激動和忐忑了,好奇的問題也能問出來。
這句話卻像是一個閘口,一下讓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宗非白站起了身,他神色僵硬,之前繃緊的麵部肌肉一直沒能放鬆下來,甚至是站起身之後連拳頭都握的死死的。
紅豆退地更開些,腦袋也低了許多。
“小侯爺……”
“等等等等!”溫歡打斷他,細長的眉毛皺起,“我記得之前說讓彆叫我叫的這般的生疏的。”
溫歡此時此刻都還記得他當時費儘心思的想要偽裝出兩個人很和睦的假象。
但是宗非白實在是太太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到現在,溫歡依舊很努力的試圖糾正。
他不去看麵前的菜色了,而是格外認真的看著宗非白,期盼的希望對方叫出一句他希望聽到的話。
就這般仰著腦袋盼啊盼,宗非白終於在這份期待中用冷硬的腔調喊出來
“歡歡弟弟。”
溫歡的眼睛更圓上了幾分。
雖然跟從前親昵的歡歡還有所差距,但是加上弟弟了也顯得很親熱啊。
他現在很沒追求。
幾乎是宗非白話音落下他就飛快的點頭認下這個稱呼了。
也許有些開心,藏在桌子底下的小短腿幸福的上翹。
有了這個開頭,宗非白也打好了腹稿,這下沒再遲疑,凝著心神說道
“歡歡弟弟,我今日來是想向你道歉,昨日我不應該突然發脾氣離席,留你一個人用膳。在你走了之後我想了很多,越想越後悔,今日一整個白天都在為了這件事懊惱。我現在想向你說一句——對不起,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
他言辭懇切,說完還要鞠躬。
溫歡連忙站起身,腳踩著凳子,將人給按下了。
現在鬨這麼大的動靜,要是被皇帝給知道了,那還了得。
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應該是他…
人嘛,能占據領先的位置又乾嘛要自己承認失敗的地位呢?
溫歡眼睛眨啊眨,飛快的就想好了說辭。
“非白哥哥你先坐下來。”
被他拉著,宗非白猶豫,卻見溫歡固執,隻能先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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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情我也很懵,但是回來想了想,確實我也有錯。所以今日逛市集的時候我還特意給非白哥哥買了禮物,想要非白哥哥高興些。”
溫歡不等宗非白說什麼,便轉頭叫了一句紅豆的名字。
紅豆反應極快,從一直被小太監供抱著的木盒中拿出溫歡買的禮物,呈了上來。
其實要說禮物,這些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但是溫歡知道宗非白其實很珍惜認字學習的機會,他去青晴閣那些太監宮女都巴結他,溫歡從那些人的嘴中聽到些消息不難。
他知道宗非白經常看書識字到很晚。
而宗非白能接觸的書籍有限,大多都是蒙學的太傅知道他的情況,給他找來的。
和溫歡特意買的這些自然不同。
主角天賦加深,在學習方麵肯定不會落於人後。
溫歡猜測他已經開始學習進度比之同樣開始蒙學的溫歡自己定要前進很多,不僅買了千字文這一類的,還買了更多大儒編撰的書籍。
當然了,遊記之類的開闊視野的書籍溫歡也沒落下。
現在整整齊齊的全部都展現在了宗非白的麵前。
一瞬間,宗非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眼神震動,連瞳孔都緊縮了一瞬。
他一直在學習著掌控他的情緒,好叫不讓彆人看見他的痛苦。
這麼些年過來,他慢慢的長大,早就學會了麻木和不再流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明明沒有被欺負,沒有被嘲弄,沒有被人像豬狗似的對待,眼眶卻熱熱的,有想流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