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慕鸞急著離開,胸口的刺疼越來越明顯,在這裡拖得越久越危險。
於是她還是開口道“我來此處本不是為了救你,隻不想眼睜睜看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喪命於窮奇之口,你走吧,離開幽茗客棧,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君昭喉結動了動,抿緊了蒼白的唇線。
她竟然要放自己走?
難道這小娘子不知道,點了生死燈是有代價的嗎?
他眸光似有若無掃了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桌案,又垂眸看她道“貴人不知道點天燈的代價嗎?”
慕鸞疑惑重複道“代價?”
突然想起方才在內室中看到的那些東西,慕鸞小臉一白。
莫不是讓君昭和她在這……
君昭從女人紅一陣白一陣的小臉上讀出幾分意思來,看來她是想到了。
隻是她為何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她不是看上自己的這副皮囊嗎?
不惜賭上清譽,也要點上生死燈,要麼為皮相,要麼為權勢,否則為何要救他?
慕鸞看向君昭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警惕,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幸,道“什麼代價?”
君昭向前一步,眼裡帶著認真,淡然道“伺候貴人,鴛鴦戲枕、魚水之歡。”
他這副寡淡不在乎的神情,若不是慕鸞知道他未沾過情欲,定然以為是位情場高手。
慕鸞腦海中仿佛閃過晴天霹靂,毫不遲疑拒絕道“不行,我不需要你伺候。”
她說的堅決,沒有一絲猶豫,似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嬌小的身子因此而微微顫抖。
身死前二哥哥自戕於眼前,自己無辜中箭而亡,將軍府蒙受冤屈從此無人洗清,種種情緒焦灼,慕鸞再次體會到生生的無助之感。
瞪著通紅又蓄滿淚水的眼睛盯著眼前一臉無辜的男人。
她將指節狠狠掐進掌心,告訴自己,慕鸞,你要冷靜,要冷靜。
君昭看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清澈的水珠劃過眼角,轉而藏進淡紫色輕紗之下。
不知為何,心裡有種怪異的不適感,竟不知不覺抬起了手,朝那抹淚痕伸去。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探到她跟前,卻被那女人狠狠拍開。
“你彆碰我”,慕鸞捂著心口,艱難喘著氣。
她感覺胸口那股刺疼刀剜似的朝深處湧,她顧不得君昭還愣愣看著自己的模樣,轉身去解腰間的瓷瓶。
明明不是死結,慕鸞卻顫著手怎麼也解不下來,忽然眼前一道黑影壓了過來。
慕鸞顫顫抬眸看去時,便見君昭高大的身影沉了下來。
他蹲在她身前,就著她的手去解那根五彩繩,隻是一瞬的功夫,小瓷瓶便落在他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掌上。
他屈膝半跪著仰頭,將手裡的瓷瓶奉上,眼裡無半點卑怯道“貴人要的是這個嗎?”
橙黃的燈火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這一刻,竟莫名顯出幾分溫柔來。
慕鸞怔怔看了他一眼,伸手自他掌心一掃,拿過瓷瓶越過他,小聲嘟囔了句“多謝。”
她忙將瓷瓶裡的止疼藥倒出,幸好今日這瓷瓶裡裝的是止疼藥。
桌上酒水點心齊全,慕鸞卻不敢輕易食用,仰著頭,生生將藥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