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惱意地將上半身往一旁偏了偏。
君昭站直了身,靜靜道“夜深了,小姐打算歇在暖閣,還是回房?”
君昭的嗓音低低沉沉,落在慕鸞耳裡卻像一個驚雷,瞬間將她不滿的話語噎在嗓子眼。
她輕輕抬了抬自己扭傷的腳,才發現原來已經包紮好了。
歇在暖閣斷然是不可能的,可回自己屋子,眼下這情況,亦是不可能。
翌日。
連著飄了幾天白雪的天,白茫茫中終於落下一抹光輝。
朝陽照在滿院的桃花樹上,落下晶瑩剔透的微光。
銀心打簾進裡屋來的時候,慕鸞已經醒了,她呆呆坐在床榻上,身上還蓋著柔軟的褥子。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不知君昭用了什麼藥,竟然這般神奇,手上微微滲血的地方,今早就已經結痂了,傷口愈合的速度簡直驚人。
昨夜還高高腫起的腳踝,現在已經恢複如初。
她試著下床走了走,還有些輕微的刺疼,但並不影響行動。
“小姐,您猜我一早遇見誰了?”
銀心神秘兮兮地湊近慕鸞,用手裡的狐裘裹住她纖細的肩膀。
慕鸞攏了攏衣襟,在圓桌旁落座,隨口問道“誰?二哥哥?”
銀心搖頭,上前給慕鸞倒了杯溫水潤潤嗓子,眼神卻瞟向暖閣的方向,低聲道“隔壁那位。”
慕鸞飲水的手一頓,朝暖閣看了一眼,不確定道“君……慕風?”
銀心點點頭,“是呀,奴婢看見他從外頭回來,身上還沾染著塵土,不知去了何處,竟然一夜未歸。”
慕鸞撚著杯沿,遲疑著將水送進唇邊。
君昭昨天夜裡明明在暖閣的,而她……亦是君昭親自抱回來的。
難道送她回來後,他又出府去了?
慕鸞有些好奇,君昭暗地裡究竟在做什麼?
可她無暇多想,既然腳傷不影響出行,那今日她便要出府去。
慕鸞很快吩咐侍婢洗漱更衣。
就在她收拾妥當,準備出屋時,門外響起一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繼而是君昭沉磁的嗓音,“小姐。”
慕鸞抬眼便看見一身侍衛武服、乾乾淨淨挺身而立的君昭。
這模樣讓人絲毫無法覺察他昨夜徹夜未歸。
君昭幽黑的眼睛直直盯著慕鸞,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慕鸞屏退侍婢,隻是看著他那張謫仙般的俊顏,不免又想起,昨夜他抱著她自簷下燈火中走過的景象。
那一刻她竟然覺得,君昭宛如翩翩公子。
若是他不選擇複仇的道路,僅憑一張容顏也可轟動京城。
要是把他賣到京城最繁華的青樓,怕是那門檻日日都得換一遭。
慕鸞不自覺輕勾了唇角。
君昭薄唇輕啟,極慢地眨了眨眼,疑惑道“小姐在想什麼?”
慕鸞嘴角一僵,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毀天滅地的事,急忙收斂了情緒,目光閃躲,道“沒什麼,聽說你昨夜又出去了?”
君昭不置可否“嗯”了一聲,然後便像等著魚兒咬餌般靜默著。
果然,下一刻慕鸞便問道“去哪了?”
隻是隨口一問罷了,慕鸞也不期待君昭能如實相告,就聽他一臉平靜道“開棺驗屍。”
慕鸞眼眸微闊,望向君昭的眼裡劃過一抹明顯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