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道喬依柳此時是什麼心思,慕鸞定然會天真的認為,這是一位善解人意、明事理的女子。
她神色自若道“姑娘還是快起來吧,你阿娘和阿弟犯的過錯自然有人判決,並非你一句道歉便能兩清的,望你莫要覆後塵,好自為之。”
說罷,不再多言,慕鸞提裙上了石階。
喬依柳動了動唇,本是還想說什麼,突然覺察一股冰淩淩的寒氣襲來。
她疑惑著回首望去,就見一片暗色衣角從視線裡掠過,抬眼看去時,隻剩下一道寬厚冷沉的背影。
繼而陸續走過幾位侍衛,將那背影遮擋的影影綽綽,周身略顯壓迫的氣息漸漸消散。
她疑惑看了眼天色,不知何時,遠處已經彌漫一層厚重的烏雲。
看來是要下大雨了,難怪吹在身上的風都是陰涼的。
再往府門前看去時,那幾道身影早已消失在挺闊的朱門前。
人都走了,她還跪著有什麼意思?
這般想著,一手撐在膝蓋上便想起身。
可下一瞬,起身的動作便生生頓住。
腦海中思緒翻湧著,阿娘和阿弟如今都被收押進刑部大牢。
阿娘汙蔑陷害朝廷忠良,哪怕不是死罪也難以再見天日。
阿弟毒害阿爹,身上掛著人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估摸也是九死一生。
那她呢?
受這二人牽連,今日進這道宏偉的府門輕而易舉,可明日怕是就要被攆出府。
沒了家人倚靠,又無將軍府庇護,日後她要如何在偌大的京城生存下去。
不行,她決不能離開將軍府,決不能。
喬依柳瞥了眼天邊越來越近的黑雲,似想到什麼,她唇角幾不可查輕勾。
她放下搭在膝蓋上的手,重新對著府門端端正正跪下。
老天爺都在幫她,她怎麼能不好好唱響這場獨角戲。
韶光院。
下人屏退後,屋內便隻剩下慕鸞和君昭二人。
君昭中規中矩站著,一言不發卻在寂靜的室內令人忽視不得。
慕鸞斟了杯茶飲下後,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道“坐吧。”
君昭聽話地坐在她對麵,視線在她泛著水光的紅唇上一掠而過。
男人坐下,慕鸞才覺得那股窒息的壓迫感稍微緩解了一些。
她微微起唇,開門見山道“喬富貴的屍身藏在何處?”
派人整整搜尋了月餘,都沒有任何消息,而眼前的男人僅用一個晚上,不僅找到了埋屍地,還請了仵作驗屍。
這般淩厲的雷霆手段,倒是讓眼前岑寂的男人有幾分像前世君昭。
君昭唇角輕抿,道“小姐的事,辦妥了?”
慕鸞眸光清亮,緩緩點了點頭,這件事她確實應該感謝他。
在江雁雲散播謠言這件事上,她是可以將計就計,暗中派人默默轉移傳言風向,暫時將謠言壓下。
可這般做總歸是埋藏隱患,一旦讓聖上懷疑將軍府有二心,不論真假,慕家還是會麵臨滅頂之災。
所以她才千方百計讓雲鶴一定要找到屍身,那是破局的關鍵。
君昭麵色如常道“幽茗客棧。”
慕鸞愕然失色,睜大眼看向君昭,疑惑道“難怪怎麼都找不到,可他們為什麼要將屍體藏在幽茗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