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再繼續相信他,哪天他將一碗毒湯送到眼前,自己也能毫不防備地飲下。
至少前世入了攝政王府的第一年,她胸口的疼痛才漸漸失控,後來又莫名其妙恢複。
也許她的福氣還在後頭,至少這兩年她活得好好的,又何必瞎折騰,反而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被那臭瘋子弄死了。
今日睡了許久,用完晚膳,慕鸞便倚在窗邊的小榻上,手裡拿了本書,隻是意興闌珊,始終看不下去。
前世君昭勢力崛起之後,將軍府早已經頹敗進塵埃。
這一世爹娘兄長皆活著,事情的發展軌跡不同,隨之而來便是全新的問題。
君昭將來定然是要逆天改命的,而父兄一生赤膽忠誠,真的能放下他們最初的信仰,心無旁騖地接受一個瘋批君主嗎?
“沒想到小姐還有倒看書的本事。”
一道低沉中帶著幾分打趣的聲音傳來,慕鸞從思緒中瞬間被抽離。
回眸就看見一襲黑色暗紋錦衣的男人立在豎立的花枝燈前,燈影跳躍,映在烏黑的眸中,帶起一絲輕微的光亮。
他心情似乎不錯。
可不是麼!如今無需傳喚,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她的房間來。
他今日沒穿侍衛武服,應該是自己的衣服,渾然的貴氣怎麼也壓不住。
慕鸞看了眼手中握著的書,竟然真的拿反了,而且她明明記得拿的是一本話本,怎麼變成了經書?
經書,多正經的書,此時在君昭麵前竟然有些不對味了。
她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淡然將書擺正合上,默默往身後推了推。
“大概是睡迷糊了,你那湯藥的後勁,竟是比桃花酒還猛烈。”
慕鸞宛若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君昭卻是敏銳聽出一絲不同來,盯著她瓷白的臉頰許久,緩緩擰起好看的眉,“又是誰欺負了小姐,惹小姐不開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步朝榻邊走去。
慕鸞看見他手裡端著一個瓷白的小碗,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間。
她皺了皺眉,嫌棄地縮著腿彎,往榻裡麵挪了挪。
可這隻是一人小憩之地,就那麼點大的地方,男人微微伸手便能觸到她。
“我不喝你的藥。”
慕鸞語氣堅定,臭瘋子的藥又苦又難喝,指不定又在裡麵加了什麼其它東西。
與其防著他,不如喝自己的清毒湯來的讓人安心。
君昭眸色微頓,繼而不客氣地在榻邊坐下,將藥碗擱置在小幾上,定定望著慕鸞像隻炸毛的小貓般戒備的眼神。
“是我惹小姐不開心了?”
慕鸞沉默不語,索性撇過眼去看一旁架子上的鳥籠。
籠子四下晃蕩,卻不見白登的身影,唯有一根潔白的羽毛半露著落在柵欄外。
慕鸞疑惑,記得方才還看見它在鳥籠裡大快朵頤,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