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麵容上被橙黃的燈火鍍了一層暖意,說得異常氣定神閒。
慕鸞微微睜大眼,羞惱地捂住他這張氣人的嘴,糾正道“慎言!若是被父兄和阿娘聽見了,將軍府可留不住你。”
掌心的氣息灼熱,慕鸞微涼的指尖被燙地蜷了蜷,隨即放下手。
薄唇上柔軟的觸感消失,君昭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好心收斂了些眼裡的笑意,一腳跨進了角門。
知曉她臉皮薄,若是再弄哭了,配上這張無瑕的小臉,恐怕真要惹人非議。
自打慕鸞二人出現在角門,開門的小廝就已經奮然跑去主院通知大將軍等人。
本就燈火通明的將軍府,這下更是亮如白晝。
慕思年和慕夫人,以及慕家兄弟二人收到消息,皆不約而同往韶光院趕。
身後跟了一眾小廝侍衛把著燈火,隻是在踏進韶光院時,侍衛和小廝被命令留在院外,不得擅進。
君昭抱著慕鸞打算從院子的另一側進去。
隻是在簷下遊廊走了一段路後,君昭突然頓住了腳步。
微微側眸瞥了眼不遠處的假山暗處,僅一瞬,快到連慕鸞都沒反應過來,便又繼續如常穩步朝前離去。
假山處一身素衣的喬依柳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挺拔的墨色身影抱著慕鸞遠去。
如今夜色已晚,將軍府大小姐不在自己的院子裡待著,怎麼會從外麵回來,而且還是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著回來的?
喬依柳臉上頓時露出鄙夷的神情,什麼冰清玉潔、不染纖塵的女子,原來私下已經和陌生男子私相授受。
她看到或許還隻是冰山一角,背地裡還不知道養了多少男寵。
還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貴形容,她那副身子怕是比青樓的女子乾淨不了多少!
那日在暴雨中跪了半日,她可是用半條性命才換來重新留在將軍府的機會。
可有些人天生高貴卻是命裡犯賤,以將軍府嫡女的身份,何愁將來嫁不得皇親貴胄。
喬依柳不禁搖頭輕蔑低笑,“慕鸞啊慕鸞,當真是不惜福,如今的你又比我嬌貴多少,將來我若是成了左侯衛夫人,你……”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阿娘和阿弟構陷汙蔑將軍府,以那日在府門外慕鸞對自己的態度,定然是不同意她嫁給自己的哥哥的。
她人微言輕,光在將軍府立足已經實屬不易,若是要爭權奪勢,更是難上加難。
可如今,她手裡握著把柄,以慕鸞在慕家的受寵程度,還怕自己日後沒有依靠?
喬依柳眼前的灰暗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果然老天爺待她不薄,不過是讓自己來後院收拾東西,竟然就讓她撿了這麼大的餡餅!
韶光院。
慕鸞不得不承認,君昭的懷抱很暖,一點也不顛簸。
可她沒有心思享受,一顆心自打進了角門,便一直掛在嗓子處。
一場暴雨將院裡剛剛綻放的朵朵桃花打落,鋪散在泛著銀光的青石板小徑上。
花瓣上還垂掛著未乾的水珠,蕩漾著男人懷抱烈焰紅裙女子的矯健身姿。
隔著重重桃花影,慕鸞隱隱看見主屋簷下站著許多人,她一邊細看,一邊扯了扯君昭的衣襟,示意他該將自己放下。
君昭恍若未聞,穿過青石板,越過棵棵桃樹,朝著那道道驚異的目光堂而皇之走去。
慕鸞終於看清,是父兄和阿娘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