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鸞一邊暗暗壓製心中的恐懼,一邊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摸索著前進。
眼看著就要走到廊下,不想腳下突然踩空,身體直直朝一側帶刺的灌木花叢跌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側的手臂倏地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握住,頃刻間帶著她遠離了那片花叢,轉而投入堅硬的懷抱中。
慕鸞眨著被雨水不停拍打的眼睛,雙手卻緊緊抓著身側人的衣襟。
那一刻,她雖然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但是,是她熟悉的氣息。
她很確定,是君昭。
她沒有時間和他玩躲躲藏藏的遊戲,生怕他又把自己丟下,她隻能拽著他不放。
下一瞬,身體一輕,君昭抄著她腿彎,將人抱上空無一人的長廊。
漆黑的廊道裡,燈籠不停晃動著,隻餘遠處還殘存著一盞掙紮的燈火。
微弱的光打在二人身上,他們的影子也跟著跳躍顫動,透著詭譎不安的氣息。
兩人發梢臉頰上皆是濕漉漉一片。
君昭唇色很淡,垂眸看著她渾身濕透的模樣,幽暗難辨道“小姐不好好待在屋裡,這樣淋雨不怕著涼。”
慕鸞喘息著,抿著唇輕聲道“放我下來,我有話要問你。”
“小姐該回去換身衣服,最好泡個熱水澡。”君昭道。
慕鸞凝著他的眼睛,問“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對嗎?”
君昭沉默了一瞬,彎腰將人放了下來,抬手拭了拭她眼尾掛著的水珠。
不知是殘留的雨水,還是彆的什麼。
慕鸞偏頭躲開他的觸碰,直言道“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看出喬依柳對我大哥心懷不軌?”
君昭抿緊了唇,負手,淡淡道“是。”
“你不殺喬依柳,就是為了讓她去算計我大哥,是嗎?”
“成人之美不好嗎?省的他再惦記著小姐。”
慕鸞眼裡蔓上無儘的怒意,定定直視君昭的眼睛,“大哥從小就照顧關愛我,你沒有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不代表彆人也不能有。”
君昭平靜的麵容凝固了片刻。
半晌,他垂下眸,突然揚起輕蔑、涼薄的笑。
再抬眼時,脊背隨之挺拔而起,修長的身影攜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自慕鸞頭頂籠罩而下。
“原來小姐什麼都知道,那小姐想怎麼樣?去告發我,還是……和他們一樣,想殺了我?”
君昭整張臉都掩蓋在簷下暗影中,指腹在身後輕攆著發尖一下一下滴落的水珠。
慕鸞知曉儲位之爭的慘烈,君昭不是好人,他那些兄弟姐妹又有幾個是心善的?
若想告發他,在幽茗客棧初次見麵的時候,她就不會放過他。
至於殺他,簡直是無稽之談,她哪有那個本事。
若是她真有殺人的膽量,前世在床笫之間,君昭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豈能讓自己受那麼多屈辱!
瘋子雖然不好糊弄,但是隻要抓住了他的軟肋,他也能像小貓一樣乖巧聽話。
她仗著自己前世對君昭有幾分了解,便覺得慕家亦能在他的虎牙之下,得到一線生機。
可瘋子就是瘋子,他哪有什麼軟肋可拿捏?
不過是如前世一般,稍有不如意,便殺人泄憤,享受布局虐殺的快感。
他曾義正言辭、信誓旦旦、一臉認真地答應她,不會傷害慕家。
如今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