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晏城夫人將藍敏儀告到了京兆府衙門,且去的時間十分巧妙,正是勤勞的百姓們出攤做買賣、上工掙錢的時候,京兆府衙門前來往的百姓不少。
而且藍晏城夫人故意一邊敲堂鼓一邊大聲將此事說了出去,再加上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人,一唱一和的,吸引了不少百姓駐足觀看。
愛看熱鬨似乎是人的通病,深宅大院的熱鬨,更是百姓們喜聞樂見的,為了看個熱鬨,許多人將生計都拋到腦後了。
雖然門口的衙役反應很快,在她剛說第一遍時,就將她叫到了衙門內,但架不住門口的有心人太多,這事兒就這麼傳了出去。
衙門裡,京兆府尹看著這狀子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這是誰打算與公主掰手腕,卻非要選他當這個夾在兩人中間的炮灰呢?
京兆府尹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前兩天,大理寺突然派人來要當初藍家狀告王家侵吞家財、害死人命的卷宗。
來人雖有公函,卻沒有個正當理由,隻一味故弄玄虛,京兆府尹覺得有蹊蹺,就借故拖了一天,偽造了一份送了過去。
此時京兆府尹特彆感激自己當日的決定,保住了十分重要的證據。不過他依然頭疼的要命,這狀子接與不接都是麻煩事。
藍王氏大張旗鼓的擊鼓鳴冤,他卻直接將狀子拒了,傳揚出去,百姓們不會說藍王氏是誣告,隻會說公主仗勢欺人,說他不敢管公主的事,幫著公主欺壓寡嬸。
這世上有許多人,他們更願意站在弱者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同情弱者,對弱者的苦難感同身受。
與此同時,這些人又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那些高高在上、距他們很遙遠的人,好像貧者都是良善之人,而富者俱是為富不仁。
京兆府尹自己的名聲壞了是小事兒,一旦公主名聲有損,陛下和藍家都不會饒了他。
可要是接了狀子,這案子可怎麼審啊?
若藍敏儀隻是藍家家主,那他這個當地方父母官的有資格傳她來過堂,可她如今是公主啊!
宣朝自立朝以來,還從未發生過狀告公主之事,更沒有公主上公堂的。
雖然京兆府尹內心很糾結,但外在表現,他卻很快接了狀子,因為他隻有這一個選擇,也算緩兵之計。
公主尚未回京,被告沒到,這案子自然是不能上公堂的,有這幾天時間,藍家最好是能私下將這事兒解決了,讓藍王氏主動撤回狀子。
接了訴狀,京兆府尹好聲好氣地道“藍王氏,這狀子本官接了,你先回家等消息,待原告、被告都到了才能上堂。”
藍王氏卻不肯,“大人,求您發發慈悲吧,將民婦關入牢中,否則,隻怕一離開此地,民婦就要命喪黃泉了。”暗示藍家人會滅口。
京兆府尹嗤之以鼻,藍家若真得沒有這點兒容人之量,當年你女兒死時,你就該“傷心過度病逝”了。
那個案子是前任京兆府尹辦的,但現在的京兆府尹對當年的具體情況也是清楚的。
京兆府尹雖然心裡不屑,但還是將藍王氏留了下來,畢竟她若真有個什麼意外,公主殿下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是這牢房自然是不能去的。
“你是原告,哪能住到牢裡呢?你若是怕外麵不安全,後衙有幾處房間,你可暫住兩天。”京兆府尹很和氣。
藍王氏隨衙役下去了,京兆尹命人好好保護她,若她死在了衙門裡,他們都得倒黴。
然後又親自寫了封信,命心腹悄悄送去藍家,讓他們儘量想辦法自己把事解決了。
藍家離京兆府衙門不算遠,心腹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還帶回了街麵上的消息。
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京城內大街小巷的茶館酒肆裡,藍敏儀為獨占藍家財產而謀害堂弟堂妹的事就傳出了十幾個版本,說這背後沒人指使,傻子都不信。
京兆府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京城的治安風化都歸他管,這是究竟是哪派的人一直給他出難題呢?
這個問題沒讓他猜多久,對方就自己送上門了,來人是禮部右侍郎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