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狂風,怒濤卷浪,高大精美的樓船隨巨浪起落。
船頂,正道第一高手、四顧門門主李相夷與邪派第一高手,金鴛盟盟主笛飛聲相對而立,殊死一戰……
刀光劍影,難得對手,李相夷卻在戰況激烈,內息提升至巔峰時,驟然失力——而勉強提氣的後果,便是手少陰心經、手厥陰心包經、足陽明胃經瞬間被狂暴內力,衝擊重創。
他沒有認輸……
少師脫手,亦並不耽誤他抽出軟劍刎頸,試圖絕地反殺笛飛聲……
可最後腳下樓船一聲爆鳴,火光衝天,氣浪滾滾。到底還是讓他的一切計劃,成了妄想。
先是武林第一奇毒,碧茶。
後是船上這麼多的雷火彈……
他這場比武,可真是,太令人驚喜了。
………………
李相夷為避火藥殺傷而跳船墜海。
然後就在他以為自己許是要淹死在這茫茫大海裡時,又因意外遇見了笛飛聲質量優良的大部分樓船殘骸而僥幸逃得一命。
他想要回到岸上,尋人求救。
可中毒散功,和重傷失血,兩種強效buff死死糾纏在他身上……讓李相夷幾乎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動的躺在船上,隨波逐流。
………………
就這樣,
他獨自一人,過了一天,兩天,也或許是天後,高燒很久,神誌糊塗的李相夷,鼻間又仿佛嗅到一絲很熟悉的雪蓮清香……
“晨迦……”他唇瓣翕動著,聲音微弱,以至低不可聞。“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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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迦……”
清源山上,普渡寺裡,
李相夷驟然一下從夢中驚醒。將陸晨迦拉扯入懷。輕聲呢喃道“你是真的……晨迦……你是真的……”
“不是夢……”
“嗯,我是真的。”陸晨迦素手輕撫著李相夷後背,任由他放肆的,將全身重量通通壓在自己身上。嗓音清淡、空靈又不失婉轉嬌柔道“什麼時候夢見我的?”
李相夷望著她,笑了笑,道“海上的時候。”
“總感覺你在我身邊,都能聞見晨迦身上花香氣了,可惜就是沒力氣睜眼,不能夠見晨迦一麵。”
陸晨迦道“你睜開眼,我就在你身邊。”
“是啊,全身上下臟兮兮的……還不如我們第一次見麵呢。”李相夷勾唇輕笑道“我一睜眼看見你那樣子,就知道我不是在做夢了。”
因為做夢也是要講究點基本邏輯的……而李相夷此前真是死也沒想過,美的像花兒一樣的陸晨迦,能有十天半月不洗澡,捂的自己都餿了的時候。
陸晨迦“我知道你沒有啞。”
所以李相夷完全可以閉上嘴,憋說話!
李相夷便立即很配合的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然後安靜不過一秒,就皺緊了眉頭,靠在陸晨迦肩頭,哼哼唧唧道“疼……晨迦……我頭疼……”
陸晨迦聞言目露懷疑。
被李相夷騙太多次的後遺症就是,她現在已經不怎麼太信李相夷說的他頭疼了。
但不信歸不信……
李相夷既然已經喊了疼了,陸晨迦便也還是動作輕柔的給他揉了揉幾處相關穴位。
李相夷臉上笑容愈大。
不想教陸晨迦看見,便乾脆埋首在她頸窩裡,深吸口氣,不動了。
“登徒子一樣。”陸晨迦見狀說他。
然而說話時候,雙眸湛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秋波流慧,分明心裡對此也並不介意。
李相夷也不以為然,隻道“我是你的未婚夫,又不是什麼彆的男人。”
便又放鬆的在陸晨迦身上懶了一會兒。
軟玉溫香,好不愜意。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
而等李相夷再醒來時,外界已是晚霞漫天。縷縷金輝,撒落屋內,倒與朝霞相差無幾……
“苦……”李相夷皺了皺眉。
沒有睜眼,
隻覺腦後枕的地方軟如絲棉,溫若羊脂。空氣裡除了清苦藥味外,更有淡淡花香,淺而芬芳……就知道是陸晨迦又在喂他喝藥了。
“晨迦,下次這藥,能夠搓成丸子麼?”
“不成。”陸晨迦道,“裡麵有味銀線草,要加熱了才有效用,便是搓了藥丸,也得以熱水衝劑服用。”
李相夷便不說話了。
直到陸晨迦一碗湯藥喂完,又從袖袋裡摸了顆飴糖放他嘴裡。
他才又精神起來,伸手與陸晨迦十指相扣,撒嬌般道“……再來一顆。”
陸晨迦見狀猶豫片刻,青蔥玉指輕撫著李相夷近來消瘦許多,憔悴支離的臉龐,終究心軟。又摸了兩顆飴糖出來,一邊喂他,一邊道“這糖也是草木精粹,煉製成的……”
“性味甘、溫,歸脾、胃、肺經,可補脾益氣、緩急止痛、潤肺止咳……現在給你多吃點也無妨。”
李相夷“嗯,晨迦說的對。”
“我說的,當然對。”陸晨迦隨手將空了的藥碗擱到一邊床頭櫃上,聞言不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揪了揪李相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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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從自己身上扶起,放到了榻上。
“晨迦……”李相夷拉著陸晨迦纖手不放。
“你還生我氣呢?”
“……沒有。”陸晨迦輕偏美麗的臉龐,淡然的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李相夷道“氣我識人不明,錯信了彼丘,被他下了碧茶之毒,才敗於笛飛聲手中,重傷墜海,讓你擔心……”
“你識人不明之處,便隻一個雲彼丘麼?”陸晨迦濃密、卷翹,卷刷般的眼睫輕眨兩下,便似有羽毛,刷在了李相夷心上。
“單孤刀沒死,我早就和你說過的他用龜息功詐死,就是為了陷害你……你偏不信我。”
“他的屍體自己跑了,你還要去找。”
“和笛飛聲約戰東海,令四顧門與金鴛盟血拚俱損,一至於此……”
李相夷道“金鴛盟是武林邪道領袖,我率四顧門眾與之決戰,為的是江湖太平,正義昭彰,倒非全因師兄緣故。”
“敗於笛飛聲手中,是我一時不慎輕敵……但我如今重傷至此,笛飛聲也不會好過。金鴛盟總壇被滅,笛飛聲近身十二親信護法皆喪……”
“至少十年內,武林中不會再有大的邪派攪事、做惡了。我不後悔赴這一戰。”
“晨迦,你對我師兄,也彆太有偏見了。”
陸晨迦聞言平靜道“我對他有偏見?”
“當然,”李相夷匆忙從榻上支起身子,環臂以生怕陸晨迦跑了的姿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