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時節,東宮
孫若清在簷下靜靜修剪花枝,太子下朝歸來,便見一枝綠梅清雅,美人如玉,翩然入畫。莞爾一笑。
“殿下,今日是遇見了什麼喜事?”
“膠東袁氏那個袁慎,今日入朝,”
太子說,“父皇給他賜了個廷尉府侍郎的官職。”
“初封竟就是侍郎位麼?”孫若清聞言略有驚訝。
尤其,廷尉府,主管國朝律法,那可是個很有實權的部門。
太子道“父皇親旨,筆下無虛。”
“善見他既是膠東袁氏嫡子,又是白鹿山大儒弟子,才華冠世,驚才絕豔。一個侍郎之職,倒也並不辱沒。”
“殿下欣賞他,那便自然是極好的了。”
孫若清放下手裡銀剪。
然後下一呼吸,便有淺淡適宜的龍涎香味縈繞身周。
是太子——
他湊近從後抱住孫若清,垂首置於她肩上,道“裕昌生辰將至了,清兒今年,可有給她備好生辰禮?”
“早就備好了。”
孫若清道“妾身今年,是從殿下庫裡,挑了份芙蓉玉嵌紅寶石釵,作為禮物,送予裕昌……殿下,可有什麼,要再添的?”
“吾哪知道裕昌這年紀的丫頭喜歡什麼,適宜什麼啊……”
太子搖了搖頭道“讓嫋嫋出宮,再選幾件吧。”
“讓嫋嫋出宮采買?”
孫若清眼眸轉盼,清波流溢道“此事不妥。”
“為何不妥?”太子看著孫若清雙眼,心裡清楚,孫若清是看出來了他要嫋嫋出宮的目的——與袁慎會麵。
並且也已做好了,孫若清若是提出嫋嫋閨譽要緊。他就要立即表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袁善見其人才德兼備,堪為良配……
但孫若清道“嫋嫋現在禁足思過期還沒結束呢,殿下忘了嗎?”
“禁足思過?”原諒太子是真忘了這事。
畢竟他很難把一個天天在東宮裡招貓逗狗、做青梅酒的程少商,和禁足思過四個字聯係到一起。
但太子蹙著眉頭,又想了半天後,終於還是想起來了是的,孫若清這次留程少商在宮裡的由頭,是程少商自知冒犯王姈,而主動進宮向皇後請罪來著……
聽起來很牽強是不?
本來確實也很牽強,但因為程少商入宮之前,王姈她娘文修君,已經趁夜入宮,在宣後長秋宮裡大鬨過一通了……所以也就沒一般人想象中那麼生硬、虛假了。
嗯,
在這裡,我們不得不提的是,因為文修君大鬨長秋宮那天,文帝恰巧留宿皇後宮中,好死不死被文修君一個花瓶砸腳邊上。勃然大怒……
毫不猶豫就下旨革除了文修君名下多處封邑。
讓她夫君王淳天還沒亮就上表請罪了。
然後文帝看了王淳情真意切的奏章後,到底還是顧念王淳曾經從龍之功,便保留了文修君封號。
………………
次日,
程少商由孫府的人陪同入宮後,便被儲妃冠上了,自知失禮,主動請罪的名頭。
算是附和文帝安撫老臣之意。
至於程少商請罪為何要入宮,而不是去王府……這種細節,全都城裡沒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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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原本滿懷期待,等著與程少商再遇的袁慎就這樣等啊等……等啊等……
隻等到了雲開雨霽,天氣放晴,
裕昌郡主生辰宴時,
才終於是又見到程少商的麵。
………………
“袁公子,你怎在這?”
程少商在汝陽王府花園亭廊上看見袁善見時很是驚訝——因為她知道,自己選來躲清閒的地方是有多偏。
而汝陽王妃素好權貴,
袁善見近來在這都城裡又不得不說是正炙手可熱時,以汝陽王妃的性情怎麼可能冷落他啊?
關鍵還有……
“你身後總跟著的大批小娘呢?”
程少商好奇道“聽太子殿下說,楊司空最近有意把幼妹許配給你,你婚事可定下來了?”
“沒有。”
袁善見擺了擺扇子,軒然朗舉道“你婚事都還沒定,我自不會先結婚約。”
“那楊家娘子,我從未見過,婚事一說,更是子虛烏有,嫋嫋不必掛懷。”
我有什麼好掛懷的?
程少商聞言神情古怪道“我不掛懷。”
而袁善見隻是衝她笑著一副你彆嘴硬,我懂你心意的誌得意滿狀。
看得程少商手癢,想給他一拳。
………………
袁善見道“今日天光正好,某家亦有閒暇,欲要尋人談談詩詞歌賦,山河湖海。程娘子,可賞臉一同否?”
“我……”程少商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
對山河湖海的興趣又不僅限於紙上,故是預備拒絕袁善見的。
但就在她話音出口前……
亭廊底下,卻有一男一女,兩道聲音,由遠及近,傳過來了。
袁善見對此二話不說,拉著程少商,便躲去了亭廊粗大的梁柱後。
程少商星眸微閃,愛熱鬨的天性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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