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張行火急火燎地趕到了荊棘所在的那座高聳的醫科大樓。手術室外，張行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無比落寞的身影。
定睛一看，不是彆人，正是夜鷹。
隻見他孤獨地站在那裡，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而去。
張行深深地歎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
就在此時，夜鷹正好回頭，當他看到張行的身影後，臉上艱難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但張行卻能深切地體會的出來，這絲笑容的背後隱藏著的是一個大大的“慘”字。
“情況怎麼樣了？”
張行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愧疚，聲音也微微顫抖著。
夜鷹情緒異常低落，緩緩地道：“已經在手術了，醫生說，失血量過多，再加上頭部遭受了猛烈的撞擊，所以手術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而且，即便手術成功，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聽到這個令人揪心的消息，張行內心猶如被重錘狠狠擊中，也非常不好受。但他深知，現在說再多抱歉的話也無濟於事。
“不是說需要獻血嗎？我是o型血，我來獻。”張
行焦急萬分，迅速擼開袖子，正要朝護士台大聲呼喊的時候，夜鷹伸手攔了一下。
“之前確實缺o型血，但現在已經解決了，臨海市公安局得知情況後，迅速組織了一批人過來獻了血。”
張行微微怔了一下，隨後還是朝夜鷹道了一聲：“對不起，是我害了荊棘。”
夜鷹慘笑了一聲，徒自搖了搖頭：
“空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在去圖書館之前，你已經反複數次囑咐過我，一定要小心謹慎，是我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是我沒有重視，是我沒有保護好荊棘，我不該自己去開車，留她一個人在外圍警戒。”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讓她一個人在公路上巡視，如果我當時能多考慮一些，如果我能陪著她一起，她就不會被那輛突如其來的紅色摩托車撞，我該死……我真該死啊！”
夜鷹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自責，他的身體在顫抖，眼神中滿是絕望和悔恨。
夜鷹其實早已處在情緒的崩潰邊緣，張行剛才的話，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來荊棘當時被撞的那慘烈畫麵，這一刻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使勁地用腦袋在牆壁上瘋狂撞擊。
張行見狀，急忙伸手阻攔了夜鷹，張行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夜鷹，他的內心也充滿了痛苦和無奈，隻能奮力地伸手將夜鷹緊緊摟住。
情緒崩潰的夜鷹，終於再也控製不了自己，一時間淚如雨下，那淚水仿佛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
他的哭聲在房間裡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痛苦。張行感受著夜鷹的顫抖，心中悲憤不已。
夜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道：
“你知道嗎？就在我們快要到達圖書館的時候，荊棘向我表白了，她說她喜歡我，她還說要陪我一起去母校看海棠花。”
“我和她共事這麼久以來，鬥嘴無數，大大小小的爭吵不計其數，但我竟然沒看出來，她一直都默默地喜歡著我，我夜鷹何德何能，我究竟有什麼優點，我竟然能讓荊棘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喜歡了這麼久，可笑的是，這些年來，我竟然一直沒發現。”
“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在局裡的日子，如果不是有她的幫助和付出，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在背後支持我，我或許連轉正都困難，當我終於意識到我辜負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孩這麼多年，當我覺醒，決定和她攜手走下去的時候，偏偏又是我的錯誤決定，致使她……”
夜鷹的聲音愈發顫抖，話語中滿是無儘的懊悔和痛苦。
“是我害了她，是我太蠢，是我太自以為是。如果我能再細心一點，如果我能多為她考慮一些，如果我能不那麼衝動，一切都不會發生。”
夜鷹不斷地自責，不斷地抽泣，眼淚水如決堤的江河，模糊了他的視線，讓他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朦朧。
他仿佛看到了荊棘的笑臉，聽到了她的聲音，可回過神來，卻隻有冰冷的現實和無儘的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夜鷹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
對於荊棘向夜鷹表白的事情，張行既感到驚訝，又感到不驚訝。
不驚訝是因為除了夜鷹自己之外，隊裡很多人其實都能敏銳地看得出來荊棘對夜鷹那不同尋常的感情。
大家之所以沒有拿這件事調侃，一方麵是忌憚荊棘生氣，畢竟她是女生，麵子薄，心理承受能力相對較弱。另一方麵是，局裡對於隊員之間的戀愛關係，一直比較敏感，有著嚴格的規定和潛在的約束。
驚訝的原因是，沒想到荊棘在前往圖書館的途中向夜鷹表白了，也就是說，這次前往圖書館之前，也許荊棘就隱隱預感到了即將來臨的危險，她或許怕自己不說，將來以後就再也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出來了。
想到這裡，張行心中倍感煎熬，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燒著他的內心。
眼睛部位又再次傳來了一陣痛意，不過這次的疼痛感沒有在路上經曆的那般劇烈了，隻是如細密的針在輕輕紮刺。
張行伸手揉了揉眼珠子，繼續緊緊摟著夜鷹，不讓他繼續做傷害自己的傻事。張行也沒有開口，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夜鷹，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麻，不斷地想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偏偏是荊棘？”
張行覺得命運太不公平，讓這樣美好的感情剛剛萌芽就遭遇了如此沉重的打擊。他望著夜鷹，心中充滿了同情和無奈，但對於眼前的一切，他卻無能為力。
他隻能靜靜地聆聽著夜鷹的敘述，從一開始遭遇那驚心動魄的卡車車禍，再到後來令人痛心疾首的荊棘遭遇紅色摩托車撞擊的經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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