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直奔費縣,準備從費縣周轉丁字崮,然後再回蒙山,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六輛運送軍火的卡車迎回來了,王漢強下令所有的勞工將糧食扔上車,這些勞工雖然吃過不少苦,也受過不少累,但扛著三十斤糧食行軍,還真的承受不住,好在卡車來了,大部分隊員的糧食也上卡車了,剩下的就簡單了,三個隊員輪流扛,五十斤糧食而已,根本不耽誤行軍。
淩晨四點半,費縣到了,留下了三萬斤糧食,隊伍更輕鬆了,隊伍休息了半個小時,每人發了兩盒罐頭,可憐的偽軍勞工,跟著鬼子混了兩三個月了,愣是沒吃過一口罐頭,兩盒罐頭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鬼子還真沒拿這些人當人看啊!
早上六點,天亮了,遊擊隊有個習慣,天亮行軍絕不會一窩蜂的擠在大路上,卡車先走,馬車拉著長長的隊伍,間隔了一定的距離,其餘部隊全部下野地,遠遠的離開公路,防止日軍的轟炸。
日軍也沒拿這個聯隊當回事,也明白臨沂陷落是早晚的事,早點晚點隻看沂蒙遊擊隊的戰略打算,沒了也就沒了,彆的地方都無所謂,保住津浦線就好,還有一個多月要進行南方攻勢了,津浦線的運輸尤其重要。
隊伍八點到達了丁字崮,又扔下了幾萬斤糧食和大批物資,剩下的就簡單了,卡車和馬車足夠了,人員輕裝上陣,向著蒙山進發。
蒙山腳下,大鍋已經支起來了,帳篷也搭建了起來,和上次新兵報名時一個樣,不過現在草地上不太適合練兵了,草太深了,可能是吸收了大量養分的原因,普通的狗尾巴草和紅草都長到了半米深,山上下來的一個營正在收割,這玩意踩踏了有些浪費,割了曬乾冬天喂馬是上等的草料。
上午九點,卡車隊伍到了,山上的一千多人全下來了,物資需要搬運,再讓二團三團的戰士運送不太合適了,卡車還沒卸完,馬車又到了,不過這馬車拉的幾萬斤糧食不用上山了,一團和警衛團的運輸隊已經在路上了,都在招兵,以前帶的糧食肯定是不夠吃的,現在正好運走。
蒙山下開始了迎來送往,警衛團來了又走了,一團來了又走了,二團和三團護送完偽軍勞工隊伍也走了,喧鬨的場麵安靜了下來,一千五百多偽軍站在剛割出來的草地上,心裡有些七上八下,雖然早上吃了兩個罐頭,但周邊二十多個大鍋裡冒出來了濃濃的肉香,又餓了啊!
陳風送走了所有隊伍,已經快十一點了,獨自走向了這群偽軍勞工隊,昨晚接到消息的時候心裡是很糾結的,自己不想用偽軍,哪怕他們真的投誠,但仔細看了王漢強他們的彙報又改變了主意,勞工隊,建築隊,穿上偽軍的皮的炮灰隊,都知道沂蒙遊擊隊對漢奸的態度,這樣的人既然敢來蒙山,自己為何不敢用呢。
“勞工兄弟們,我是冷槍”。
一群勞工看到了這個人迎來送往的像個大官,沒想到是這裡最大的官,冷槍,這個名字沒有人會陌生,是站在所有鬼子頭上俯視的人物,一句勞工兄弟讓一群人忐忑的心平靜了下來,他們雖然穿過二鬼子的皮,從來沒拿自己當過二鬼子。
“時間不早了,大家想必都餓了吧?飯菜都好了,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談談加入隊伍的事”。
這群人雖然聞著肉香在吞咽口水,可真的不想吃飯啊!到底收不收啊!心裡沒底吃飯也吃不香。
“大家不用緊張,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隻要沒有欺壓過百姓,隻要手上沒有無辜的生命,隻要想跟著我打鬼子,我是不會讓你們白跑一趟的”。
“現在聽我命令,排好隊,一人領兩個罐頭盒子,去炊事班那裡排隊,一盒米飯,一盒肉菜,不夠可以再添,管飽,吃完把罐頭盒子刷乾淨,然後集合隊伍我們再慢慢說”。
一群人安心了,欺壓百姓?自己就是被欺壓的對象,手上有人命?真要有人命誰敢來這裡啊!長長的隊伍排了起來,這群人驚訝的發現,除了這個冷槍,山上隻有十多個人在,都和他們一樣,領了罐頭盒子打飯,那個冷槍隊長也不例外。
飯是香噴噴的大米飯,菜是五花肉和小白菜,白菜很少,每個勞工都想多打點肉,卻發現一罐頭盒子除了幾顆小白菜葉子和一點湯,剩下的全是肉,不知道加入隊伍後是不是天天這樣吃,真要是這樣吃的話,那不就是神仙日子麼。
一個兩個飯盒,草地上有些曬得慌,都在大樹下麵席地而坐,吃飯的吧唧聲頓時響了起來,陳風也坐進了吃飯的隊伍,沒讓炊事員盛菜,自己盛了半盒大米飯和一盒蔬菜肉湯,最近活動量不夠,有些長肉肉了,正好新兵又來了,有活動的機會了。
周圍的勞工見冷槍飯盒裡隻有菜和肉湯,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想給隊長夾幾塊肉又怕隊長嫌棄。
“彆看我,你們好好吃,不夠還有,我最近減肥呢,不敢吃大魚大肉”。
減肥?這兩個字咋這麼新鮮呢?不過對麵坐著的是風一般的男人,有些奇怪的想法和舉動那一定是時新的東西,自己這種大老粗理解不了的。不能多問,多問更顯得自己老土。
“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啊?成家了麼”。
一個瘦弱的青年有些拘謹,聽完直接放下了飯盒。
“彆放下,隨便聊聊,一邊吃一邊聊”。
青年又端起了飯盒,一小會的功夫,肉菜吃的差不多了,白米飯也下去了一半,把剩下的肉湯倒進了白米飯裡,瘦弱青年回答道:
“報告大官,我叫徐淑雷,今年才十六歲,還沒成親呢”。
“彆叫我大官,見我隊長就行,十六歲,怎麼進了勞工隊啊!鬼子有欺負過你麼”?
“我是上街賣地蛋被鬼子抓住的,一籃子地蛋給我搶走了,把我扔進了建築隊,我不會砌牆,天天逼著我們拉板車,搬磚,不好好乾還挨皮鞭抽”。
地蛋?陳風差點噴出來一口米飯,沂蒙山區的特殊叫法,土豆叫地蛋,很貼切。
“是你自己想加入遊擊隊,還是彆人逼你的啊”!
徐淑雷頓時緊張了起來。
“隊長,沒人逼我,我恨日本鬼子,他們給我們實行了連坐,一個人逃跑,一個建築隊都要砍頭,我們村裡被砍了好幾個人了,我們天天都在談論,沂蒙遊擊隊肯定不會放任小鬼子為非作歹的,一定會去救我們的,我們大家都發過毒誓,真要是救了我們,我們就加入遊擊隊殺鬼子,誰也不會食言”。
徐淑雷越說越激動:
“隊長,我們真的不是偽軍,十多天前,鬼子逼我們穿上偽軍的皮,每天晚上都住在鬼子軍營外麵,我們團長說小鬼子這是要拿我們當炮灰呢?我想過逃跑,不過不敢跑,我要是跑了,我們建築隊四十多人都要砍頭的”。
陳風拍了拍徐淑雷的肩膀以示安慰,好慘的偽軍啊!幸虧自己一念之差讓王漢強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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