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認親的事被王艾君告知了父母,王家老兩口知道了牛哥的身世,都為這孩子感到心疼,直呼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姥姥姥爺都把他當親外孫疼愛。
牛哥心裡感動不已,他在宋家感受到的親情,足以撫平他在原生家庭受的傷。
隻是傷口愈合了,傷疤卻依舊。
趁著大家都在屋裡熱鬨,牛哥獨自出了院門,走到大門口,借著月色從口袋裡掏出宴席上發的散煙。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隻是偶爾心情不好苦悶時會抽一根緩解。
宴席上的煙不算好,但牛哥覺得現在抽剛好。
他長舒口氣,淡淡煙霧隨著他的呼吸噴出,每噴出一口,心中的複雜和煩悶似乎也少了些許。
煙霧繚繞間,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很亮,很圓,一如既往在映照著大地。
耳邊傳來家人們的笑鬨聲,還有小寧被惹毛了的大叫。
聽著聽著,牛哥突然就笑了。
他現在已經有了這麼好的家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該放下了,不是麼。
正準備撚滅煙頭返回,就聽院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顆腦袋從裡麵探出,是程歡。
女孩今天穿得很漂亮,還化了淡妝,看見牛哥輕哼了聲,抬步走來。
“我說在屋裡怎麼沒見到你呢,原來是跑外麵抽煙來了。”
她靠近,牛哥快速撚滅了煙頭,以免她聞到煙味。
程歡卻毫不在意,
“怎麼突然又抽起煙了?”
牛哥聳了聳肩看著她,
“好久沒抽了,剛好得了一根。”
程歡才不信他的鬼話,她知道牛哥沒有煙癮,也知道這兩天馬桂蘭的事惹得牛哥心情不好。
她眼珠子一轉,從兜裡掏出一整盒煙,遞到男人跟前,
“還抽嗎?”
牛哥笑了笑,搖頭道,
“不抽了。”
程歡將煙收回,看著他成熟俊朗的側臉,突然問道,
“你想通了?”
牛哥知道她問的什麼,沉默了半晌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會想通的。”
時間總會淡化一切疤痕。
這話說完,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有些安靜,還有些說不清的微妙。
牛家大門口有一盞昏黃的燈,燈下細小的灰塵隨著風翩翩飛舞。
暖黃的燈光照在男人頭頂,讓他的悲傷少了些,看起來有幾分溫暖。
程歡將臉往圍巾裡埋了埋,視線卻沒從男人臉上挪開,看著他被凍得發紅的耳朵,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下,是那雙無論何時都對她泛著溫柔的眸子。
視線下移,落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上,牛哥的手不算白,被鵬城炙熱的太陽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這雙手經曆了太多,手上有不少陳年傷痕留下來的沉澱,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精致修長的手,但卻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野性和魅力。
程歡眼睫顫了顫,回想起這雙手開車接她的樣子,雨天替她撐傘的樣子,還有給她剝龍眼荔枝的樣子。
心跳慢慢加快了些,某些答案呼之欲出。
她小心地朝男人的方向踏出一步,伸手。
黑沉沉的天又下起了雪,鵝毛大的雪花飄落,牛哥抬頭看著黑白分明的空中,深吸口氣,正想提醒程歡外邊冷,趕緊進屋,卻驟然感受到一個溫暖細膩的觸感從手上傳來。
低頭一看,女孩小心翼翼地勾著自己的指節,纖細勻稱的指尖粉嫩嫩,泛著暖意。
牛哥從未奢望過程歡會主動,一時間竟呆愣住了。
程歡看著男人一改成熟穩重,臉上竟有些憨憨的樣子,嘴角彎起一道弧度。
男人的手很冰,也很僵硬,和她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她指節勾了勾,順利和男人的手指勾在一起,
“你那年在山頂上說的話,還有效嗎?”
程歡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