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酒,在第二排第三個櫃子……”
女人轉過身子,將手伸向空無一物的酒架,理所當然地拿了個空。
“沒有酒了,倒酒,沒有酒了,倒酒。”
她喃喃著,轉過身子,從櫃子下掏出一把用於削水果的小刀,對準自己的手心就是一捅。
洛爾在她拿出小刀的時候就已經微微蹙眉,此刻看到她自殘更是眉頭緊鎖,一頭霧水。
但血液並未立刻噴湧而出。
就像什麼都慢了一拍一樣,過了好幾秒,粘稠的黑色汙泥般的液體從傷口處流出,很快就流滿了整個高腳酒杯並且溢了出來。
酒保臉上看不到疼痛,表情木訥,目光呆滯,她用仍在往外滲著黑泥的手將酒杯推到洛爾麵前。
“客人,您的酒……”
洛爾沉默地看著麵前滿滿一杯的黑泥,甚至因為溢出的緣故,外麵杯壁上也滿是這些汙濁的液體。
這東西你要我怎麼喝?
不對勁,十分有九分不對勁。
“她不是活人。”
夜叉小姐提醒道,用一種相當匪夷所思地言語說道。
“這種物質是血肉中的神性完全被剝奪後的產物。”
世間萬物生靈體內都蘊含著神性,區彆隻是有些生命能夠覺醒自身的神性。
血族進食的本質就是通過吸食鮮血來汲取獵物體內的神性,一旦一個生命喪失了這份地母賜予她的神性,那毫無疑問。
應該已經死了。
那這算什麼,死人在說話?
可就算是亡靈,也會擁有神性啊……
洛爾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那杯怪異的酒,沒再理會,而是直接開口問道。
“請問你們鎮上最近是不是在鬨瘟疫嗎,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瘟疫?瘟疫!”
女人勃然色變,她麵目突然猙獰起來,整個人就像某種畸形的生物一樣越過櫃台,朝洛爾撲過來。
而那個老人則呆坐在原地,隻是重複地說著。
“會有不好的事情,會有不好的事情。”
眼見女人突然暴起,洛爾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就像是午後要下雨的陰沉天空,你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但卻不知道它會在何時落下。
人總會討厭未知的東西,一旦未知顯現出實體,那它也就失去了那層恐怖的麵紗。
陰影利刃在瞬間將女人刺穿,但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掙紮著繼續往前,那模樣就像要把洛爾撕碎一樣。
她身上的傷口處不斷噴湧出黑色的汙泥,把酒館原本乾淨的地麵弄的滿地都是。
這種驚人的生命力讓洛爾都有些震撼,但夜叉小姐從不手軟。
無數陰影利刃頃刻間將她切成了一塊一塊。
從一個人,變成一地的人。
但哪怕如此,地麵上的殘肢和碎片依舊在蠕動著,地麵和牆壁上滿是黑色的血跡,就像是燒開的水,不斷沸騰。
但它們還活著,永遠有著那一份對生命的欲望。
哪怕是銅鏡之中的奈莉爾都忍不住開口。
“我感覺不到神性,但它居然在自我複原?!”
地麵的殘肢碎塊跳動著,開始自行組合起來,就像要複原成人。
夜叉小姐冷哼一聲,再度將這些碎片更進一步地分割,直到在一平米的範圍內均勻分布——
可它們依然活著,還在努力地自我複原著。
洛爾沉默了,看了一眼似乎呆在原地的老人,不再理會地上正在複原的不可回收垃圾,走出酒館。
街道上人多了起來,但似乎都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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