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
英格麗妠見此,臉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暗罵一聲。
連個家牲都看不住。
好在艾德裡安娜?月宴似乎尚未蘇醒,估計是她麾下的騎士和血奴們也有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沒有將聖杯之子直接殺死讓夢之神性回歸侯爵體內。
英格麗妠走入大廳,今日的宴會要比往日喧囂得多,大多數血族不再懷抱著血食安靜地享用,而是將目光停留在大廳中央陡然升起的高台上。
那兒放置著一個方形的籠子,還蓋著黑色的幕布。
賓客們的熱情空前高漲,尋常的血食和家牲要多少有多少,但月神的寵兒可不常見。
侯爵已經沉睡了很久很久,類似的宴會數不勝數,每一輪進食開始都會吸引相當多的血族來此。
有些是來尋求享樂品嘗珍饈,有些則是來感悟侯爵的夢境,她們通過在夢中被吸乾血液的人類來感悟儀式的脈絡,也有的是如英格麗妠一樣,帶著職責不懷好意地在暗中乾涉儀式的進行。
隨著月宴侯爵長久的沉睡,儀式也會偶爾出現一些紕漏,總會有少數幸運兒能掙脫儀式的束縛,在侯爵的領地中蘇醒過來。
而這些能掙脫儀式控製的祭品,通常會擁有血族無比渴望的夢之神性。
弱小的血族獲得夢之神性就有可能成為強大的長壽者,而強大的血族也會需要更多的神性積累來讓自己免於沉睡。
她們將這樣的幸運兒稱作月神的寵兒,並狂熱地爆發爭奪,以期待能夠得到他們的神性。
這樣的事例被散布到遭受壓迫的人類世界,被經過傳遞和美化之後,成為了歡場中月之寵兒能夠獲得血族青睞並獲得永生的傳說。
英格麗妠同樣望向大廳中央升起的高台。
戴著貓貓頭的侍者站在遮蓋黑布的籠子旁邊,在全場來賓的矚目下將黑布一把掀開。
場下適時的響起一陣驚歎聲。
籠子裡的洛爾有些不適地蹙起眉頭,似乎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抬起白皙纖細的手臂遮擋著額頭的燈光。
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綢緞睡袍,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勝雪。
睡袍頗為修身,纖細瘦削的身材被在場的血族們一覽無遺,眼尖的血族可以看見那精致的鎖骨上黯淡的荊棘印跡。
“那是……血棘的印記。”
“棘罪大公的人嗎,桀桀桀……”
“可能擁有兩種神性,十分難得。”
“……”
但伊蘭達妮留下的印記並沒有讓血族們感到忌憚,反而讓她們更為興奮。
這意味著籠子裡這美妙的人兒不僅擁有夢之神性,還可能帶著血棘的力量。
對於血族來說,血棘的力量與她們相生相克。
血族是血與夢之神性,而血棘是血與罪之神性。
永夜之戰中棘罪大公伊萊莎的強大讓她們印象深刻,十三位審判官幾乎傾巢出動也未能將她殺死。
現在竟然擁有一次可以解析這份力量的機會,這無疑十足寶貴。
有可能身負兩種神性,而且如此的嬌豔誘人,這讓眼前這位月神寵兒的價值又再度攀升。
空氣中似乎也多了一種彆樣的氣氛,置身籠子裡的洛爾哪怕不借助愛之神性的感知也能清楚的察覺到。
那是已經實質化顯現的欲望。
洛爾感覺到無數貪婪而饑餓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連同周身的空氣也在這可怕的注視下變得如同沼澤般泥濘粘稠。
在這種濃烈欲望的包圍下,洛爾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神性在逐漸變得活躍,他低垂著眼眸,用修長卷翹的睫羽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金色的光芒。
很快籠子的大門被打開,黑衣侍者帶著白色手套優雅地走進其中,臉上的貓貓麵具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一手拉著係在洛爾脖頸上項圈的鎖鏈,將洛爾牽了出來,帶到舞台中央,一手則拉開洛爾遮擋臉龐的手臂。
台下又一次響起來低沉的讚歎聲。
少年精致無瑕的容顏搭配那秋水般明媚澄澈的眼眸,能夠讓任何凡人的女性化身野獸。
原本參加宴會的血族隻有少數見過洛爾,而現在,所有血族都注視著他。
離開了籠子,就好像失去了一道屏障一般,洛爾下意識地將雙手環抱在胸前。
那些實質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接撕扯他的血肉,他無助地站在舞台中央,眼神柔弱而絕望地看著在場賓客。
目光所到之處的每一位血族,她們猩紅的瞳孔裡都流露著強烈的侵略性和貪婪的食欲。
她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開他的喉嚨,啃噬他的血肉,又或者可能在進食之前跟他玩一些增進口感的小遊戲,但最後,終究會把他吃的連渣都不剩。
直到洛爾的目光途經英格麗妠,看到那副與其他血族截然不同的冷峻肅穆的模樣,這才不由得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眼眸中流露出足以惹人憐惜的哀求。
那雙誘人心動的秋水般的眸子仿佛在對著她輕輕訴說著:救救我。
英格麗妠注視著台上少年柔弱而無助的模樣,哪怕那道惹人憐愛的哀求目光也無法讓她臉上出現絲毫波動。
暗沉的血眸之中,壓抑著滔天的怒火。
哪怕是英格麗妠也沒想到,洛爾一時的乖巧順從隻是為了騙過她,更是連她的使魔也沒能看住洛爾。
非但如此,洛爾還以一種近乎愚蠢的姿態暴露在所有血族的視線中,直接打亂了她的計劃。
月宴侯爵的禮物可不是那麼好拿的,換作往常,她隻會置身事外,在一旁看戲。
但偏偏這一次,她還不能輕易放棄,在場血族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洛爾是聖杯之子,如果讓她就這麼把洛爾拱手讓給其他人。
又實在是不甘心。
“不知死活的蠢貨。”
她淡淡說道,眼眸中的怒意壓抑著越發深沉,右手不知何時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