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避稅者,就是自其他聚居地流竄過來,企圖逃避血稅的流民。
收留這類流民無異於引火上身,包庇避稅者一旦被發現與避稅者同罪,血族的執法者手段極其殘忍,同時不接受任何辯解。
作為黑街姐妹會的首領,米洛拉見多了這類來這裡尋求庇護的外來者,但現在她們自己都難以負擔沉重的血稅,更遑論接納新人。
“避稅……”來人念著這兩個字眼,有些好奇得發問。
“是指躲避血稅嗎?”
米洛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來人的話就像是在消遣她一般。
“你是來消遣我的嗎?現在立刻給我離開,否則我會給你點顏色瞧瞧!”
“還請不要誤會,我確實初來乍到,你們方才所說的血稅我也沒有聽說過。”
洛爾將雙手伸出袖袍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他覺得有些傷腦筋。
眼前金發女子戒心太重,一言不合好像就要動手的樣子。
“你沒聽過血稅?這個笑話可不好笑……”
這時,米洛拉注意到洛爾伸出衣袍的雙手,眼神一凝,微微屏住呼吸。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雙手。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幾乎瞬間就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讓她不禁遐想這樣一雙手的主人會擁有怎樣的容貌。
這麼想著,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你,你是歡場的人?”
又是一個新的名詞……洛爾頭疼,歡場又是什麼東西,他有點不知道怎麼把對話繼續進行下去了。
“你能掀開兜帽讓我看一眼嗎?”
米洛拉試探地詢問道,如果真的是從歡場裡逃出來的,那這個人就是天大的麻煩,不,也可能是一個機會……
洛爾想了想,走進茅草屋,米洛拉果然沒什麼反應任由他走了進來,隻是右手依舊藏在衣服下麵,似乎握緊了什麼。
洛爾掀開兜帽,這一眼,米洛拉手中握緊的東西掉在地上,咣當一聲,是一把有些鏽跡的短匕。
“啊——”
米洛拉身後的伊森則直接短促的驚呼出來,但馬上雙手捂住嘴巴,可愛的雙眸震驚得瞪得圓圓的。
姐弟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你,你……你不會是,”米洛拉有些結巴地開口,好不容易才把舌頭捋直了。
“你該不會是歡場的月之寵兒吧。”
哪怕是自詡血族中最為高貴美麗的月宴一族的吸血鬼,她也曾經遠遠見到過一次。
那位月宴侯爵的美麗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但似乎也不如眼前這位。
更重要的是,洛爾的眼眸並非血色,而是清澈碧綠如秋水一般,他並不是一頭吸血鬼,可凡人怎麼可能如此美麗?
歡場中的月之寵兒?那又是什麼……
洛爾眨了眨眼,隻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米洛拉無法自控地心跳加快,呼吸越發急促。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洛爾重新戴上兜帽。
米洛拉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方才注視著洛爾的臉龐讓她一度失去了思考能力。
“朋友,您一定是歡場中的月之寵兒,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知無不言。
但請你儘快離開這裡,你呆在這裡,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歡場中的月之寵兒,洛爾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名詞,好奇得問。
“能跟我說說血稅是什麼嗎?”
“血稅是我們這些平庸的凡人用以交換血族庇護的貢品,其實也就是鮮血。”
“那八取一,五取一又是什麼意思?”
米洛拉苦笑了一聲,解釋道。
“血族按人頭收取血稅,每月收取一次。八取一是指每八個人要收取一份鮮血。五取一就是每五個人收取一份。”
“一份鮮血的量大概是一個成年人體內全部血液的量,血族有專門用以收取血稅的器皿。”
原來如此,按月按人頭收取。
一個成年人體內的血液大概有五升,洛爾開口詢問。
“可以提前把血液儲存起來等待她們來收取嗎?”
米洛拉苦澀地搖搖頭。
“如果可以提前準備就會輕鬆很多,血族要求上貢的血液不能離體超過二十四小時。”
這樣就等於每五個人要一次性獻出五升鮮血,考慮到有些如伊森這樣年幼瘦弱的孩子,這是相當苛刻的稅賦。
更要命的是,每個月都要收取一次,凡人的身體在這種頻率的取血下怕是很快就會日漸衰亡。
永夜長城阻隔了人類世界和血族世界,也同時阻隔了這些血族世界凡人逃亡的道路。
她們隻能接受血族的奴役,按月上貢鮮血,或者成為一個流亡者,在各個人類聚集地之間流竄。
“之前是八取一,雖然困難但還勉強能夠維持,現在五取一……”
米洛拉搖搖頭,臉色凝重。
“這是在逼迫我們自相殘殺。”
洛爾心中同樣了然,這種殘酷苛刻的血稅,除了按照標準分擔到每個人頭上來取血,其實還有一種方法。
那就是每五個人犧牲掉一個人,用那個人所有的鮮血來交稅,其他人則可以保留力量,不需要貢獻鮮血。
要麼犧牲自己,要麼就跟其他幫派開戰,犧牲彆人。
這幾乎是唯一可行的道路,哪怕你咬咬牙不進攻彆人自己承擔血稅,又能堅持多久呢?
當你的幫會成員們因為大量失血而越發虛弱時,自然會有其他幫會趁虛而入來進攻你。
米洛拉是黑街姐妹會的首領,她秉持著不主動傷害同類的原則,在這片聚集地拉攏了不少人。
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大家守望相助,一起在血族的統治下艱難求生。
但也正是因為她們人數不少,這次陡然加重的血稅才會顯得如此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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