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荊棘向外舒展,如同血色的花苞盛放,繭中的事物出現在藤條棘刺的縫隙中。
大地震動,那拔地而起的荊棘支柱開始慢慢下沉,荊棘的王座漸漸降臨地麵。
四麵八方的荊棘開始無聲的下垂,朝拜著至上的存在,繭中的人影頭顱低垂,仿佛安睡,手中握著一柄修長的荊棘手杖,杖頭是一朵邪異的血色花朵,有點像伊蘭達妮胸前的荊棘徽章。
“這便是統治萬民的大公嗎?”
洛爾喃喃道,那座上的身影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乾屍,完全乾枯的皮膚看不到一點血色,幾乎是骷髏般的頭骨倒靠在背後的荊棘上,甚至從那骷髏頭的口中都有荊棘生長而出。
如若不是那些從乾屍骨頭中肆意生長,透體而出的荊棘將它固定在荊棘的座椅上。
洛爾不懷疑下一刻整個乾屍就會癱倒在地,碎成一地飛灰。
“都已經這樣了,還活著嗎?”
洛爾看著那具乾屍,這是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既然伊蘭達妮說大公還活著,自己最好還是小心行事。
洛爾摘下吊墜,將水晶瓶子攥在手心,亦步亦趨地朝那具乾屍走去。
直到來到乾屍麵前,四周的一切還有荊棘都靜默依舊。
難道伊蘭達妮沒有騙自己?
走到這裡,隻需要將瓶蓋擰開,將冥河之水倒在乾屍身上,似乎就完成任務了。
但如果真是如此容易,為什麼伊蘭達妮要讓自己來做?洛爾自認還是有幾分討她喜歡,為什麼這樣的事不讓隨便一位下人來做?
“夜叉小姐,你覺得我該按伊蘭達妮說的做嗎……”
洛爾試圖在心底求助於夜叉,但是心底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洛爾突然心中一顫,抬起頭看向前方,卻和一雙完全漆黑的眼瞳對視在了一起。
“抓……到你了”
乾屍的聲帶已經完全風化,但是卻依然發出了如同鋼鐵摩擦般的聲音,令人戰栗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
骷髏頭口中生長而出的荊棘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如蟒蛇般蔓延而出,四麵八方的荊棘將洛爾與乾屍重重包圍,交織成一個新的繭。
洛爾的身影就那麼僵在原地,他隻要將手中的瓶蓋擰開向對方潑過去,就能終結大公的生命,但是此刻他的意識卻在泛起的深淵漩渦中下沉,不斷地下沉,墜落。
在黑暗籠罩的最後,洛爾聽到了某種奇異的聲響,如同嫩芽頂破土壤,春雨浸沒大地。
……
“醒醒。”
恍惚間洛爾聽到了這樣的聲音,慢慢從沉睡中醒來,睜開疲憊惺忪的睡眼,漂亮的小臉則還帶著驚魂未定的恐慌,視線內的一切都被暈染成光斑。
洛爾呆呆地望著前方,視線開始聚焦,但目光仍然茫然。
“你在發什麼呆?沒睡醒嗎?”
後腦勺被人輕輕扇了一下,又像是撫摸,洛爾怔怔回過頭,後桌少女的模樣映入眼簾,帶著溫柔的笑容。
洛爾顯得有些木訥,仿佛還搞不清狀況,停頓了很久,臉上的表情才柔和起來。他不太肯定地說,
“我好像做了個夢。”
“嗯?說來聽聽。”
女孩來了興致。
“我也不太好說,那個夢裡有點奇怪……男生和女生好像反過來了。”
“什麼反過來了?”女孩聽到這,好奇地問道。
“啊……”洛爾用力地搖搖自己的腦袋,仿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看著少女的臉。
那張臉仿佛很熟悉,像是自己記憶深處的故人,是前世嗎,又或者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