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
兩道輕盈而優雅地身影落在地麵,而後在一陣嗡鳴聲中,一道圓圓的影子在蛾群的裹挾下自上而下,啪一聲砸在地上。
連續打了好幾個滾,整張臉趴在土裡。
洛爾無奈地看了一眼芙蕾,然後說:“吉歐,你還好吧?”
“尊者,我還好,就是頭有點暈……”
小蟲子爬了起來,踉蹌幾步,整隻蟲暈乎乎的。
前方是一個漆黑的洞穴,朝下能望見一個個木頭台階,被細繩懸掛在半空中固定住。
這些台階距離上一級台階足有數米遠,由繩子連接在一起,構成一座頗為驚悚的懸梯。
“你們平日裡下到下麵都是一格一格跳下去的?”
洛爾好奇地問了一句。
吉歐回過神來,回答道:“我們都是乘坐升降台,隻有蠅蚊才能直接飛下去。”
“升降台?”
“尊者,在這。”
吉歐屁顛屁顛地跑到平台邊緣,那兒有一塊地板明顯向下凹陷,旁邊安插著一根不知什麼材質的把手。
洛爾拉住芙蕾,一同走了過去。
隨著吉歐拉下把手,腳下的地麵微微顫動,而後緩緩下沉,沉沒入黑暗之中。
竟然還可以正常運作。
洛爾有些驚訝於這些設備的耐用程度,隨著地板下降,那些巨大的階梯在麵前依次掠向上方。
“吉歐,你們有升降台,為什麼還要修建這些台階?”
“聽爺爺說以前有一些大蟲子,它們個子太大了,升降台坐不下。”
“原來如此……”
升降台下沉得越來越快,沒一會,就在一陣震顫的轟鳴聲中停了下來。
吉歐在前邊帶路,前方是一處隧道的入口,遠遠地能瞧見一個幾乎歪到地上的路牌,上麵的圖案模糊不清。
吉歐指著路牌,說:“尊者,前邊就是遺忘之地的鹿角蟲車站了,不過自打我記事起,它就沒再被啟用過了,爺爺說,那是因為鹿角蟲已經滅絕了。”
洛爾仔細望了兩眼路牌,上麵似乎畫著某種動物的頭像和一個白色的箭頭。
但並沒有感覺到夢境之力的殘留。
吉歐跑到站台邊,對著洛爾和芙蕾招手,在他身旁有一座人高的台座,表麵有一個圓圓的小孔,上方則懸掛著一個精巧古樸的鈴鐺。
“吉歐,這是?”
“這就是鹿角蟲鈴,需要投入吉歐才會讓它響起來,聽爺爺說鹿角蟲們對這種鈴鐺的聲音很敏銳,遠遠地聽見了就會過來搭乘旅客,可惜了……”
“投入吉歐?”
洛爾發現了盲點,怎麼投入,把你塞進去嗎?
這麼小的孔,塞不進去吧。
“啊……不是,吉歐指的是這個。”小蟲子用爪子撓了撓圓圓的腦袋,然後從身上的盔甲下掏出了一顆漂亮的白色貝殼。
洛爾還記得,這似乎是上麵小鎮蟲子用來買賣商品的貝殼,雕刻得很精巧,是這蟲巢的貨幣。
合著你爺爺給你起了個相當於金幣或者美元的名字啊……
洛爾有些好奇這鈴鐺台座是如何運作的,於是問道。
“能試一試嗎?”
小蟲子點了點頭。
“可以是可以,反正蟲巢也快用不上這些吉歐了。”
話雖如此,它臉上還是浮現出肉疼般的惋惜之色,將手中的小貝殼從台座上的小圓孔塞了進去。
而後,機械般的齒輪聲自台座內響起,然後鈴鐺搖晃了起來,發出清脆而悅耳的鈴聲。
“叮鈴鈴——”
這聲音乍一聽並不響亮,卻十分悠久,在空曠的洞穴中持續回響著,而後沿著狹長幽暗的隧道不斷回蕩下去。
一直傳導到很遠的地方。
吉歐撓了撓頭,說:“不過我已經試過了,不會有鹿角蟲被呼喚過來的……”
話音未落,自遙遠隧道深處的某一處地方,傳來一聲沉悶的回響,似乎在與這鈴聲相互呼應。
吉歐的話戛然而止,瞪大了眼,那聲音雖然遙遠,但卻異常清晰。
“難道真的有還活著的鹿角蟲……”
洛爾同樣抱著期待地望著隧道,隻是過了許久,那黑暗中也不曾出現任何動靜。
“爺爺說的沒錯,鹿角蟲果然都滅絕了。”
小蟲子說著,望向身後的洛爾,洛爾輕輕呼了口氣,然後說:“看來我們得自己探索了。”
“走吧。”
洛爾一行徒步走進了隧道之中。
……
“芙蕾,你能找到路嗎?”
“……不行,這裡的通路實在是太多了,四通八達,飛蛾們有的甚至有些找不到回來的路。”
芙蕾搖搖頭,一行此刻在一處空曠的洞穴中駐足,洛爾手中拿著提燈,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四周的岩壁整齊地排布了十餘個漆黑的隧道洞口,每一個都通往靜謐的深處。
“原來鹿角蟲的通道是這樣的,怪不得爺爺說,除了鹿角蟲,沒有蟲能記清楚去往蟲巢各地的道路……”
小吉歐喃喃著,她們已經在這仿佛無止境的隧道迷宮中走了好一會了,所見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樣的昏暗岩壁,不時能瞧見一些小蟲子,但都不具有心智。
“洛爾,你在看什麼?”
芙蕾發現身旁的少年注意力有些不太集中,開口問道。
“奇怪,為什麼沒有呢?”
少年嘟囔了一句,漂亮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疑惑,聽到芙蕾的問話,他回過神來,說道。
“我在找夢境之力的節點,隧道裡應該也有才對。”
“夢……”
芙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雙寶石般的眼眸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蒼白光芒正在緩緩消散,她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洛爾,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少年愣了一下,而後搖搖頭,說:“沒有,你聽到了什麼?”
芙蕾閉上眼睛,被長發蓋住的耳朵微微抖動,然後說:“像是某種蟲子的叫聲。”
“那走,我們過去看看。”
洛爾當即說道,芙蕾點點頭,在前麵帶路。
“洛爾,你是察覺到了什麼嗎?”
隱晦而微弱的聲音於洛爾心中響起,是奈莉爾的聲音,她沒有用畫中投影顯露身形,而是藏身銅鏡之中問道。
少年絕美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目光落在了前麵芙蕾的背影上,平靜的眼底掀起微弱的波瀾。
“希望隻是我多慮了吧。”
他在心底回應了一句,而後不再言語,沒走多遠,他就也聽到了。
一道奄奄一息的叫喚,十分微弱,但由於隧道特殊的構造,被傳遞得很遠。
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