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身體上的一些問題,菲忒娜其實要比看起來年長許多,很多人都以為黑劍其實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實則不然。
菲忒娜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也看過很多人的眸子,但很少有一雙眸子能夠帶給她這樣的感覺,那仿佛深蘊著夕陽餘暉的眸光,在冬日裡給她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暖和熟悉。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菲忒娜有些失神地想到,但這話說出來就有點像是粗劣的搭訕,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那些曾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身影,卻沒有一道能與眼前的男孩對上。
“乾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少年笑著說道,他戴著一頂雪白毛絨絨的兔絨帽,兩個圓耳朵模樣的裝飾也隨之一抖一抖的。
“不……抱歉。”
菲忒娜下意識將目光從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上移開,往日很少有人敢如此靠近她,那些縈繞在她頭頂的名號就像帶刺的荊棘,讓想要試探的人心生畏懼。
但眼前的少年似乎對自己一無所知,隻當作萍水相逢的旅人。
菲忒娜想著,坦誠地說道“我隻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這算是某種搭訕嗎?”
少年湊近了些,踮起腳尖,仔細瞧了瞧菲忒娜的模樣。
長期的奔波讓她現在看起來有些狼狽,那頭漂亮的黑色長直發散亂著,發梢處有不少打結的地方,黑色的襯衣有些破舊,袖口沾著塵土。
像是已經流浪了很長時間,渾身散發著一種離群索居的孤獨感。
夜叉小姐原來長這樣子,看起來倒也沒那麼顯眼嘛……
少年上下打量著,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裡閃爍著難明的光芒。
不過……很有精神,腰杆像利劍一樣筆直,如果好好打理一番,應該會很迷人。
少年思索著,說“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不修邊幅的大姐姐。”
菲忒娜很少被人用目光這麼審視,再加上不修邊幅並不是什麼好詞,不由得有些氣惱,她微眯起眼,直視著少年的雙眸。
往日裡,光是這樣的目光就足夠嚇退許多心懷不軌的過客,但少年毫不畏懼,大大方方地和她對視著,像隻目空一切的小兔子。
“好啦好啦,大姐姐,我不該說你不修邊幅的,你一定走過許多路,才看起來這麼疲憊……”
少年說著,又自顧自笑了起來“太小氣可是討不到男孩子喜歡的。”
菲忒娜眉頭輕皺,她並不善於和人交談,所以有些時候會顯得笨拙,偏偏眼前的少年似乎並不善於察言觀色,沒能讀懂她眼神中冰冷的意味,還在自說自話。
“真是了不起的造物,你不覺得嗎?隻是坐著,就可以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不同的世界因此被連結到了一起。”
說著,少年指了指站台外漆黑的荒原,在很遠的地方能瞧見微弱的光點,那是翻山越嶺的鐵軌。
菲忒娜則是注意到少年修長纖細的手指,簡直完美無瑕,像上天雕琢的藝術品,這樣一雙手,正適合施展巫術……
菲忒娜雙眸中閃過一抹晦澀的光芒“你是巫師?”
少年並沒有否認,隻是怔怔望向遠處的荒野,這個時代的血棘還處於漫長的休眠期,永夜邊境的範圍幾乎囊括了半個棘罪公國。
最初的大公尚未出現,伊斯藍家族的先祖也還沒有來到這片凍土的深處定居,開辟疆土。
故事尚未發生,一切都在平靜的搖籃裡沉睡。
菲忒娜凝視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少年,那雙會仿佛會說話的眼眸中倒映著水一般朦朧的夜色,從先前那古靈精怪的模樣,轉而又像天使的雕像一樣沉默。
匪夷所思的,菲忒娜有些不忍心驚擾這份美麗。
“嗚嗚——”
也就是這時,身後的列車發出刺耳的汽笛,少年從沉思中驚醒,一把抱住菲忒娜的右手。
“列車要開了,我們快走吧!”
菲忒娜麵色一變,下意識想要將纏著白色繃帶的手臂抽離,卻發現這看起來瘦削嬌小的少年力氣卻出奇的大,沒有防備下,幾乎被他拽著走。
“等一下,你也是——”
少年回過頭,展顏一笑“沒想到吧,我們正好順路。”
……
菲忒娜神色複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年,他側著身子,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景,絕美的臉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也想要那神藥?”
車廂咣當咣當晃動著,列車正在起步階段,菲忒娜打破了沉默。
“不啊,那是什麼?”
少年隨口說道,菲忒娜自然沒有相信,這很可能隻是偽裝,畢竟這趟車的人大多有著相同的目標。
“你知不知道永夜邊境是什麼地方?”
“知道啊。”
“知道你還敢……”
“不是有你嗎?帥氣的大姐姐。”
少年回過頭,笑著問道。
“你會保護我嗎?”
菲忒娜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少年了,他難道覺得自己會保護他?如果他真的對那神藥有企圖的話,她們分明是競爭者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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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
菲忒娜停頓了一下,因為少年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那目光一下子戳中了她,眼前少年的模樣正在和腦海深處的身影重疊,讓她生出想要將他攬入懷中的衝動。
菲忒娜突然醒悟過來。
“你是愛之神性的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