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長安城大街小巷,貼滿了布告,老百姓們全部圍在一起吃瓜,奈何他們不識字,或者認識簡單幾個字,隻能看著布告乾瞪眼。
“上麵說了什麼?”
“不知道,我隻認識三個字,那個一,還有二,最後一個三……”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青灰色布滿補丁衣服的書生,背著一個箱籠,裡麵放置著書籍和筆墨紙硯,神情恍惚地從旁邊路過。
他麵色蠟黃,精神萎靡,好似此前經曆了一場人生巨變。
“這位郎君,還請為我等解讀一下!”
一個老頭拉住書生,書生抬頭張望了一下,木訥地點點頭。
他來到布告前,看了一會後,毫無表情地說道“諸位鄉鄰,此乃蜀王府的布告,蜀王府今日招工。”
“蜀王府需要兩百雜役,其中男丁50人,女性50人,年齡三十歲以下二十歲以上,薪酬每月五百文。”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簡直不可思議,月工錢五百文,這簡直是天價工錢。
眨眼間,四周吃瓜的人群撒腿就跑,符合條件的,直接去蜀王府報名,不符合條件的,通知他們家裡子女去報名。
“還有識字的讀書人10位,要有管理經驗,月薪5貫,如有真才實學,半年後月薪再提5貫,年後,可成為蜀王府一方管事,月薪豐厚……”
書生瞬間眼睛就亮了,半年後月薪10貫?
如今朝中三品大臣月俸才10貫,不過當官的自然還有其他俸祿,但這十貫也太高了。
他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感覺這太不真實了,但看到的依舊是十貫錢。
再轉身一看,周邊空無一人,全都跑掉了,他知道,布告的工錢太誘惑人了。
書生叫馬秋,江南道潤州人(江蘇鎮江人)。
他出生在一個沒落的商人家裡,家裡曾經營著一家酒樓和一支商隊,在他們縣裡,也算是殷實之家。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家酒樓和商隊,被當地縣令家的親戚看上了。
酒樓是祖輩傳下來的,但麵對咄咄逼人縣令親戚,他父親隻能咬牙低價賣掉,從此父親也一病不起,半年後他父親就駕鶴西去了。
臨終前,父親拉著當時隻有十歲的他,交代了後事。
“兒子,你一定要好好讀書,隻有參加科舉,成為朝廷官員,才不被人欺負,才能保住祖宗的基業。”
他拉著父親冰涼的手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參加科舉,成為一名朝廷的官員。
在他的努力下,經過數年苦讀,他成功通過了縣學,州學的“秋闈”,拿到了“解狀”,身份也變成了“鄉貢”。
而這也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他千裡迢迢,風餐露宿,一路北上來到國都長安,報名參加“春闈”。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資格審核沒有通過,考試的名單裡沒有他的名字,他尋人去問,得到的答案卻是有人不想你高中。
他當時就懵了,十年苦讀,花光了家裡的積蓄,甚至連給母親看病的錢,都為他打點了前途,可換來的卻是沒有資格參加考試。
他瘋了一般前往主考官那裡詢問,但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打了出來。
甚至有人暗中威脅他,如果再敢去告狀,亂墳崗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主考官和奸人沆瀣一氣,這還是大唐的江山嗎?
報考無門,這還是開明的大唐盛世嗎?
他心灰意冷,在長安城遊蕩了數日,今日準備離開,去城外尋一顆歪脖子樹,了結這悲慘的一生。
他為了考試,錢沒了,親人一個個離他而去,而家業沒了!
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現在,他不想死了,有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一個能飛上枝頭,報仇雪恨的機會。
他一掃此前萎靡不振的精神氣,整個人變得鋒利起來,他要去報名,成為蜀王府的一員,另辟蹊徑,成為人上人。
蜀王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