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首當其衝遭受衝擊的便是與劍塔毗鄰的寒冬城。”
江巡無奈搖頭:“阿璃,身為未來城主,我選定的繼承人。”
“你須明白一點,對於一位城池的主宰者來說,遇到棘手問題,就輕易選擇殺人,無疑是下策,更是愚行。”
“殺人易,收拾殘局難。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一旦動手,必定會泄露風聲,尤其針對的還是其他城主的子嗣。”
“暗殺他城少主,無疑打破了城主間的默契規則,而那些破壞規則之人,往往隻會麵臨一種結局,那就是遭到所有城主聯手排斥,逐出權力的遊戲。”
“我江家要在五濁惡世立足,就必須恪守城主們訂立的規則,在規則框架內行事,儘量不去觸犯,除非已擁有顛覆現有規則、重寫秩序的力量。”
“否則,萬萬不可試圖暗殺任何一名城主及其後代。”
“就像那傲視群雄的第一家,即便強大如斯,同樣要遵守規則,一旦違背,其後果便是第一太白被迫走上了兵解自殺的道路,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城主之間之所以如此謹守規矩,皆因唯有遵守規則,即便是激烈的明爭暗鬥,敗亦不至於身死族滅。
反之,若無視規則,則各方可能無所不用其極,底線蕩然無存,城主自身的生命安全也將時刻處於極度危險之中。
這個世界的規則體係正是圍繞皇室與城主構建而成,其核心宗旨在於確保無論國家內部如何動蕩,城主們的生命都能夠得以保全。
即使遭遇領地喪失,淪為流亡城主的境地,他們仍有兩條出路:或是憑借自身實力收複失地,或是去征服新的世界,占據新的疆域。
江璃雖厭惡這些束縛,但也深知江巡所說乃是城主修煉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課,若不能領悟並踐行,便無資格登上城主之位。
江巡在眾多兒孫中選擇了江璃作為繼承人選,但這並不意味著江璃能順理成章地繼承大權,若有絲毫懈怠或表現平庸,隨時有可能被廢黜,另擇他人接班。
江巡穩穩落下一顆棋子,目光淡漠:“好了,你帶著狼衛去接他。”
江璃點頭答應,起身抱拳領命,將短錘斜插入腰間掛扣,旋即疾步離去。
轉瞬之間,江璃率領軍容嚴整的一百名狼衛抵達了寬闊的迎賓大街。
這隊狼衛每一位都修為深厚,已達食煞境,他們身著熠熠生輝的具裝銀甲,鎧甲之上鑲嵌的符文閃爍著寒光,手中握著長達一丈的精鋼長槍,背後背著厚重的巨盾,腰間掛著威力無比的短錘,威武凜然。
胯下的坐騎是罕見的雪月妖狼,這些妖狼均經過秘法培育,實力非凡,已達煞級,通體雪白如霜,皎潔如月,奔跑間猶如一道道疾風掠過,氣勢攝人。
在寒風呼嘯的冬日街頭。
狼衛與妖狼組成的隊伍形成了一道震撼人心的風景線。
江璃站在中間,身邊兩側站著柴榮歸和刑辭樹。
等周青峰的車隊抵達迎賓大街。
江璃抱拳相迎:“我乃寒冬城少主江璃,奉城主之命來迎周特使。”
周青峰站在車馬頂上,居高臨下看了一眼江璃,順勢掃了一眼刑辭樹和柴榮歸,笑嗬嗬的跳下馬車,不緊不慢的上前施禮:“江少主,青峰有禮了。”
江璃眯了眯眼,仔細打量周青峰,此子氣度不凡,英俊瀟灑,最重要的是那股上位者的氣質和從容,絕非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這種氣質,唯有那種出身顯貴,常年位居高位之人才具備。
聽說周青峰隻是第一夫人收的義子,混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僅僅用了兩年時間,眼下見到真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介流民混上來的。
此子,當真古怪。
江璃暗地裡思緒急轉,表麵卻側身伸手引路:“周特使,請隨我來,城主已然在府中靜候多時,聽聞你來了,城主非常高興。”
周青峰抱拳微笑:“那就勞煩江少主帶路了。”
江璃頜首微笑,禮儀得體地引領周青峰進入了城主府。
雖然她在寒冬城內素有惡女之稱,殺人如麻、肆意妄為的名聲在外。
但其實她深知何時該強勢,何時該謙遜有禮。
出身高貴的她,明白自己的囂張背後依仗的是什麼。
也懂得如何巧妙地規避不必要的風險。
她雖囂張,卻絕不魯莽。
正當步入城主府巍峨朱門之前。
江璃忽地心頭一動,流露出一絲微妙的困惑。
她悄然回首,目光凝注於車輦隊伍中一位幾近禿頂且身有微瘸的老者身上,那張滄桑而陌生又似曾相識的臉龐,如同一道拂過的舊時光影,勾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漣漪,
然而一時之間,記憶的線索未能連貫。
她無法確切憶起與此人的過往交集。
江璃輕輕搖了搖頭,不願在這關鍵時刻被縈繞心頭的迷霧牽絆,遂果斷將思緒收回,挺秀的身影再度前行,引領著周青峰穿堂過廊,向著城主府那深邃而又靜謐的後院徐徐進發。
沿途所經之處,皆是匠心獨運的盛景畫卷。
華美的亭台樓閣鱗次櫛比,蒼翠假山與傲骨鬆林遙相呼應。
其間點綴著小巧玲瓏的拱橋與潺潺流淌的溪水。
珍禽異獸匿於雪域之中,更添幾分生趣盎然。
此刻,天地間的大雪如詩如畫般覆滿這一方世界。
令這城主府的冬日景象越發顯得清麗脫俗,令人歎為觀止。
“阿爺,人已帶到。”行至一處廊下,江璃邁步上前,向著正在棋盤前下棋的江巡抱拳一禮。
江巡頜首回應,笑意盈盈,繼而將深邃的目光轉移至周青峰身上,細細審視。
江璃察言觀色,悄然退至一側,給兩人騰出交流的空間。
周青峰識趣的上前一步,抱拳微笑:“劍塔周青峰見過江城主。”
江巡微微一笑,滿是熱情:“賢侄請坐,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就行,我與你娘有故交,論起來,你叫我一聲江伯父就行,叫城主就生分了。”
“多謝江伯父。”周青峰也是順著杆就往上爬的人,絲毫不膽怯,厚著臉皮坐下,真就當自己家一樣,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來:“伯父,你得給我做主啊。”
江巡眉頭一挑:“哦?何人敢讓賢侄受氣。”
周青峰意味深長的笑道:“寒冬城裡有高層算計我,害我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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