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佑拿著手機的手腕在抖,手上的手機也在抖。
甚至分不清誰更抖。
他盯著手機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失去焦點。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把電話掛了。
掛了
盛佑看著手機界麵顯示的已掛斷三個字,眼底逐漸浮起一層紅。
不自在的,他抬手揉了揉眼,低聲到隻有自己能聽見的罵“真沒用。”
真沒用,連接電話都做不到,還掛了她的電話。
她肯定會不高興,肯定會對他失望,她不會打過來了。
想到這裡,盛佑眼底更是腥紅一片。
然而沒等他繼續想下去,電話再一次的振動了起來。
振動的頻率重新掀動了那死水一般沉寂的心,心跳聲逐漸和震動聲齊平。
盛佑眨了眨眼,這次手腕沒在抖,而是死死的捏住了手機,然後緊咬著下唇,指尖滑動,接聽。
一係列的動作實際上做得很快,但對盛佑來說,卻每一個抬手都像是慢動作倒映。
電話裡先是安靜了一瞬,接著響起了她的嗓音,隔著電話,像是隔了一層薄紗的質感。
“在做什麼?”
沒有問他為什麼不說話,也沒有責問他剛剛為什麼掛電話。
盛佑聽見自己因為緊張,乾澀到有些啞的嗓音。
“在和你打電話。”聲音細小如蚊呐,像個被家長問話的小學生,一五一十的回答。
那頭的靈瑤嗯了一聲,電話開始陷入短暫的沉默。
盛佑緊張得一直扣著手機邊緣,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主要是主動發問這樣的交流方式對他來說太難了。
他更希望靈瑤像剛開始那樣,繼續問他問題。
可是她沒有,電話裡除了聽見一些說話聲之外的白噪聲,沒有彆的聲音。
她一直沒有開口,也並沒有掛斷電話。
盛佑額角都已經冒起了細密的冷汗,今天直播時已經耗儘了他之前近乎一個周的社交量,現在這個電話已經遠遠超過了負荷。
但是盛佑還是不想掛斷電話,也不敢,他剛剛已經不小心掛斷一次她的電話了。
再來一次她一定會討厭他。
就連郭寧也說過,他這樣掛彆人電話是不好的。
盛佑這次確實真是冤枉郭寧了。
郭寧之所以會說他這樣掛斷彆人電話不好,那是因為適當的通電話交流會對盛佑的社交恐懼症產生良性效果。
但盛佑在這方麵很消極,幾乎從來不接彆人電話,這樣對他的病來說是個惡性循環。
直到額角的汗水順著流下,從下巴往下滾落時,盛佑扣著手機邊緣的手頓住。
開口的第一個字還磕巴了一下,但總算打破了沉默。
“你,你吃完飯了麼。”
磕磕巴巴就算了,說出來的話還完全像是沒過腦子廢話。
都已經快晚上十點了,誰會問這種問題!
盛佑感覺自己的嘴唇都開始抖了,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找藥。
一些能鎮定的藥,之前被郭寧拖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開的。
但是走到一半又停下來,他不想再和她打電話的時候吃藥。
莫名的,不想。
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提出和她打電話了,這樣正常的溝通根本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做到的。
盛佑有點希望她掛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