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似乎看出張大年心思,慢悠悠說道:“放心,咱就把糧食運到黑羊洞,那裡洞多,彆說三萬斤糧食,再來三十萬斤,也保準鬼子找不到。”
這是實話,鬼子不能像狗一樣,挨個山洞聞上一遍,遊擊隊也不會給它這個機會。張大年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咱們打的是遊擊,遊擊是啥,就靠咱們兩個腳板,打了就跑,那重機槍光是槍身加強架子,就得四個人抬,鬼子攆上來,咱們舍不得,不放下,那好,我告訴兄弟們,到時人嗝屁,機槍呢,又落入鬼子手中。再說了,就是不給糧食,司令員開了金口,你們說,咱們給不給這個麵子?得給吧,說好聽點,那是司令員給咱們麵子,商量著說,說白了,那就是命令。還有,弟兄們,仔細想想,一挺重機槍加一具擲彈筒,換三萬斤糧食,還送上門來,這買賣哪去找啊?咱們喂飽了肚皮,身上有了勁,才能打鬼子。”
隊員們明白了,理解了,都覺得這不再是壞事。張大年也懂了,不再沮喪,而是握緊拳了拳頭。
接著便是討論怎麼反掃蕩。據悉,這次春季大掃蕩,鬼子將出動比上次還要多的兵力,光是增援的偽軍,就有兩個保安團。雖然那些家夥吃才無用,但有鬼子督戰,數量又眾多,羊也能變成狗,齜牙咧嘴咬人。
沒有其它辦法,轉移山民,遊擊隊留下,仍在山裡牽著敵人的鼻子跑。包括張大年都是這個想法,李智點點頭,卻又說道:“咱們不能被動挨打,應該主動出擊,一則打亂敵人部署,二則儲備彈藥,三則讓兄弟們練練兵,戰場上見過血後,往後打仗也就不怕了。”
這一二三條,比起王誌先的一二三條,簡潔又說到點子上。眾人同意,但又默然。上次牽鼻子戰術,就是因為好多隊員沒打過仗,才導致折損大半,這次結果怎樣,誰也不知道。
看著大家夥有些沉悶,李智臉上卻露出笑容:“之前咱們不到四十人,仗沒的打,以後就讓鬼子們來吧,來一次,咱們就壯大一次,它想消滅我們,白日做夢!”
接著,李智給張大年了承諾,用機槍換糧食,僅此一次,往後夫子山遊擊隊不再依賴他人。還保證,如果三營長不兌現承諾,重機槍彆想拉走。張大年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老孟抽了煙鍋,青色的煙裡,又提出了自己想法。春田到了,萬物複蘇的時節。縣委在發動山民,多開荒種糧,把多餘糧食拿出來,以做軍糧。咱們遊擊隊不僅要搶敵人漢奸的槍支彈藥,還要自己動手,開荒種糧種菜。
李智豎起大拇指:“聽聽,這才叫看的遠,老謀深算,往後咱們糧食自足,槍炮就從鬼子裡奪,等咱們壯大,鬼進來一個,咱消滅一個,進來兩個,消滅一雙。”
敵人就要大掃蕩,鬥爭形勢會更加複雜,也會更殘酷,但看著兩人充滿信心,隊員們也都笑了,怕什麼,之前還不如現在呢。
剛剛散會,看著通紅夕陽,栓子帶著年輕人抬來了兩頭野豬。
“好,有肉吃了!”老孟立即帶著炊事班,三下五除二,以庖丁解牛速度,將兩頭百十斤重的野豬剁開來。把肉先醃上,再用豬骨頭燉野菜。不多時,香味飄了出來,饞的人直流口水。但盛在碗裡,吃到嘴裡,鮮美肉湯衝淡了野菜苦澀,隊員們爭先恐後。
吃過飯,收拾所有家當,醃好的肉繩子提著,遊擊隊趕往小黑山。
大隊人馬並沒有直接趕往黑羊洞,怕的是被敵人斥候發現。老孟帶一個班去了,尋找更為合適的洞口,以藏糧食,李智帶領其他隊員,繞著彎來到黑羊洞。隨即,李智又布置明哨暗哨。
第二天早上,在等待糧食進山的同時,隊員們也開始進入備戰狀態。擦拭槍支,檢查彈藥,磨光大刀長矛,張大年對著擲彈筒,又開始琢磨。這玩意也叫手炮,說是小個子的迫擊炮。
非常感謝趙疤瘌,來偷襲還帶著重機槍,還有這高級的玩意,但拿在手裡,張大年卻急出了汗。李智不僅聰明絕頂見多識廣,還槍法出奇的準,可從沒打過這玩意,投降來的偽軍知道怎麼用,把榴彈塞進去,摳動引鐵,就能砰地打出去,但不知道怎麼瞄準。
李智笑著對他說,先彆研究了,等打仗了,對著敵人再試。張大年隻好小心地收起來。還好,李智就給三營一具擲彈筒,還能剩下兩具。這玩意比重機槍輕多了,可以隨身攜帶,張大年甚至覺得,如果瞄的準,直接乾敵人炮樓,即便打不穿,也能嚇它們個半死。
晚上,全體隊員向南移動,來到最南麵的進山口。李智和三營長陳威已經說好,今天夜裡三營去打劉莊鎮的馬扒皮,然後從南路送糧食進山。
陳威沒有食言,淩晨四點,帶兩個連,趕著十五輛大車來了。兩邊彙合,陳威指著身後浩浩蕩蕩的糧車,對李智等人說:“就繳獲這麼多,我們沒藏一粒糧食,如果覺得虧,我們把糧食運走,重機槍和擲彈筒你們留下。”
陳威真沒藏糧食,三萬斤糧食換一挺重機槍加一具擲彈筒,說來真的虧。但都是自家親兄弟,又在司令員和李智麵前點頭同意,就丁是丁,卯是卯,不能食言。
李智也好爽地擺手:“都是自己兄弟,說什麼吃虧沾光。”
趕車進山,快到沒路的時候,藏好糧車,四周派出警戒哨,隊伍休息。坐在樹林裡,陳威很認真地看著李智:“既然我們來了,要不,幫你們拔幾個據點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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