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浮光灑在店裡蒙塵的玻璃櫃台上,將不那麼清晰的影子延伸到了室外。
手塚站在門口,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賣力的打掃著店鋪。歲月在那張黝黑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男人的神情憂鬱,深陷在眼眶裡的雙眼炯炯有神。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手腳麻利的將蒙塵的櫃台打掃的一塵不染。那道模糊的影子仿佛一下子變得清晰了。
或許是注意到了陽光被遮擋,男人抬起頭。他先是愣了一下,但馬上意識到有客人登門,便輕輕頷首,用低沉但清晰的聲音說道“抱歉,現在還沒有商品。”
“我知道。”手塚點頭。他的視線在店鋪裡掃過,片刻帶著些許期待問道;請問,這家店是要重新開張嗎?”
“是啊。”男人應道“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店,關門許久了,我想著還是重新開張的好”說話的功夫,男子上上下下將手塚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按照時間計算,母親總是提起的那個孩子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年紀。
男子試探的問道“請問,你是在這附近居住嗎?”
“不,我不住在這附近,隻是我一個朋友曾經住在這附近,之前他有提起小時候經常光顧這裡,我隻是過來看一看。”
“是嗎?”男子有些失望,但是很快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意味深長的看著手塚,那雙經過歲月洗禮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一個朋友,偶爾提起的過往。這些看似平常的詞語如果真的能像表麵一樣無足輕重的話,何必又特意跑過來呢。
“進來吧。”男子突然說道。同時拿出一張單子遞了過去。“需要什麼儘管說,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我母親的味道,但是我會儘力的。”
手塚愣了片刻,不動聲色的在心裡笑了一下。他輕輕頷首道了謝,踩著夕陽黃燦燦的光影,感受著陽光撒在背後的餘溫,邁步走進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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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是那種即便不在工作時間也依然能夠找到可做之事的人。他好像有無限的精力,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疲憊的神情。而且,即便手頭上有許多事情要做,他也能井井有條的安排好,就像同時能在腦袋裡想十件事情,記住一場比賽的所有球路一樣,感覺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哪怕讓他出現一絲焦慮不安的神態也好。
不二從不是會虧待員工的老板,義務勞動了一整天,他在附近一家極具特色的酒館訂了包間,推杯換盞之間,時間隨著越來越多的空酒瓶,慢慢的溜走了。
手塚等在附近的書店,隨手翻閱著感興趣的書籍。無時無刻都保持一種學習的狀態,絕不放鬆是他始終貫徹到底的態度。責任和義務的背後需要強大的知識儲備去支撐。他的第二份工作也馬上就要進入正軌了,為了能夠儘快進入狀態,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指針轉過十點,不二發來了訊息。
零零散散的人群從餐廳走出來,有的結伴而行,有的揮手作彆。手塚在不遠處的路口等了一會,才看到不二的身影。
門一開一合之間,將門裡門外的喧囂隔成兩個世界。
不二笑盈盈的和同伴揮手作彆,拒絕了同路的邀請。餐廳外昏黃的燈光潑灑下來,照亮了那張泛著紅暈的臉。
酒精漸漸開始在不二身上發揮作用,他走路有些搖搖晃晃的,但是大腦還算清醒。“抱歉,等很久了吧。”
“沒有,隻等了幾分鐘而已。”手塚輕輕吸了吸鼻子,嗅著不二的酒氣問道“你沒問題吧。”
“推不掉啊。”不二無奈的笑著。“沒有喝太多,一瓶而已。”
手塚“”
還好意思說什麼一瓶而已,一瓶就這種程度。這種酒量要是放出去恐怕再多喝一點都會給彆人帶來麻煩。
夜風掠過車窗在狹小的空間裡拐了個彎,勉強帶走了不二身上的酒氣。不二陷進椅子裡,歪著頭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手塚把車停好,看著不二的側臉,思忖著要不要叫醒他,想了片刻,還是決定不能讓不二就這麼睡下去,他的感冒剛好,現在正是一個極易複發的微妙時期。一想到前幾天不二那個仿佛喝了假酒的狀態,手塚就感覺背後發冷。既然不忍心叫醒,那就乾脆背上去好了。
下定決心之後,手塚正欲推門下車,不二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不二顯然已經清醒了,困意也從他的身上散去。“等一下,國光,我有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