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的感性是在不二預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的。那些用平靜的口吻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無儘的情感,同時在每一個字眼中都灌注著理性。
那是用不容質疑的理性和藏在冰川極寒之下的熱情所構成的這麼一個人。他就像富士山,肉眼可見的威嚴,寒冷,一絲不苟,但是終年積雪的外表下掩藏的是炙熱的情感。他並不木訥,懂得為浪漫留有一席之地。
而不二喜歡的正是這種張弛有度的感性,責任和雄心並存的勇氣,以及永遠都深思熟慮的理智——這些如同白月光般的美好集於一身的那個深沉驕傲的人。
不二在電車裡睡了一路,快到站的時候才朦朦朧朧的醒來。
他做了一些夢,與昨天那場煙火有關,與過去的一些事情有關的,又漫無邊際的“白日夢”。
回憶這種東西不適合深究,偶爾翻出來曬一會也要講究尺度。否則它會讓你看到後悔,無奈。失落,唯獨不會讓你快樂。又或者什麼都不告訴你,讓一切變成單純且無聊的敘事,變成毫無情緒波動的旁白。
因為越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就越是悲傷的,即便它喜歡欲揚先抑,也不能改變一開始的悲傷基調。
不二對此非常明了,也懂得如何不讓自己在記憶裡徘徊。以至於在那個身影向自己走來的時候內心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不二很少穿正裝,即便是今天比較正式的場合他也隻是穿的比平常看起來不那麼休閒了而已。寬鬆的白襯衫外套著一件淡藍色的毛衣,外麵搭了一件米白色的風衣,整個人看起來既陽光又帥氣。
他受大學老師的邀請,要回學校擔任校園攝影展的評委。
畢竟還沒畢業就能拿到青年攝影大賽冠軍的人寥寥無幾,青年攝影師不二周助的名字在他大二那年就開始慢慢被人熟知。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在東京攝影界小有名氣了。
從邁進校門開始,不二就遇到了不少熟人,大部分都是學弟學妹,每個人都笑著跟他打招呼,順便請他在點評的時候手下留情。
不二禮貌的回應每一個稍作停留的熱情,既不走心,也不動情。像對待每一個路人甲一樣,保持著他不曾外露的漠然。然後在活動中心和自己的老師碰了麵。
“感謝您的邀請,上杉老師。”
“你太客氣了,不二同學,因為知道你來,同學們參加的熱情好像也比之前高了許多呢!哈哈”上杉老師摸著自己那頭濃密的銀發,笑出了一股子年輕的勁兒。
“對了,不二同學。我得給你介紹一個人。”
不二順著上杉老師回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來,石井君。”
“好久不見,不二同學。”石井一頭蓬亂的碎發下的兩撇濃眉向兩側舒展開來,他衝不二笑著,笑的有些不自然。
相比之下,不二就顯得自然多了,他大方的笑了笑。“你好,石井同學。”
石井純——不二大學的同期,一個不輸不二的天才攝影師。曾經與不二共同獲得青年攝影大賽的優勝,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少人稱他們兩個為東大雙雄。但是不知為何,石井純對不二總是有一種細水長流般的競爭心,而不二似乎不以為意。在大三那年,石井出國深造,這種亦是對手亦是朋友的狀態就戛然而止了。
上杉老師要去迎接其他被邀請的人,便簡單聊了幾句之後就讓兩人隨意活動。說是攝影比賽,其實主要是為了幫助學生拓展攝影界人脈的交流會。
時不時有人陸陸續續走進來,不二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評比開始還有將近一個小時。他在吧台要了一杯茶,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隨手翻閱起旁邊架子上的攝影雜誌。
石井端著咖啡走了過來,跟不二打了聲招呼,指著他對麵的座位道“我能坐在這裡嗎?”
“請便。”不二把雜誌從桌子上拿起來,舉在半空中欣賞,將對麵的位置留給這位後來者。
石井坐了下來,瞟了一眼不二麵前那杯透明的液體。“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咖啡嗎?”
“是啊,不過現在開始養生了。”不二眼皮沒抬,隻是側了一下身子避開直射的陽光。“某個養生達人說喝茶比喝咖啡健康一些。對於提神來說,咖啡最開始的效果太劇烈了,對心臟可不太好,而且過度興奮的大腦會影響對藝術的敏銳度,而茶這種飲料就會溫和很多。”
不二說的一本正經,難辨真假。石井看了一眼剛舉到嘴邊的咖啡,又想起了之後要進行的評比,思忖了兩秒將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然後咧嘴一笑。“我好像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不二“嗯,最近的養生節目特彆流行,網絡上應該會有不少科普吧。石井同學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網絡上搜一搜。”
最近的養生節目確實特彆流行,不管男女老少似乎許多人都開始注重養生了,因此也催生出了不少真假難辨,科學依據匱乏的養生達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