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多小時以後,石井又看到了不二的身影。這次純屬偶然,但是卻給了他靈感。
他從工作室匆匆逃走之後回家快速換了衣服,背著網球包遊蕩在街頭網球場,隨便和那個也想打球消遣的業餘選手菜雞互啄。順便旁敲側擊的打聽有沒有人認識不二周助,他平時都會去哪些球場打球。
這些信息他完全可以從不二那問明白,但是這家夥卻總想在不二麵前擺出一副對他了如指掌的姿態,那也隻能厚著臉皮在各個街頭網球場鬼混了。
這種大海撈針一樣的活並不好乾,他在靠近藝術中心的一個街頭網球場落腳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但是一無所獲,這裡陸陸續續的來了好幾撥人,但是沒人認識不二周助。
他打了一會兒球,累的滿頭大汗。便坐在大門口的長椅上休息和一旁的球友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天。
藝術街區人來人往,因為入住了不少特色商鋪,這條不寬的巷子已經成了遊客們的必到之地,而且臨近傍晚,正是人流的高峰期。
他百無聊賴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忽然感覺一個背影似曾相識。
不二正一邊打電話一邊拐進藝術大廈,隨著人流消失在玻璃門後方。石井連忙將喝了一半的飲料丟進垃圾桶,拿起外套和球包就往藝術大廈跑。
自從他離開日本去了國外之後,就和不二斷了聯係。在東大的那兩年,他和不二都是攝影係的知名人物。雖然偶爾作為競爭對手,但是以不二的個性來說,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出現劍拔弩張的狀態。所以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關係比較不錯的朋友。
但是也僅僅是這樣而已。鐵打的校園流水的學生。在同一間教室朝夕相處了幾年的同學在畢業之後各奔東西,從此再無聯係的也比比皆是。甚至時間久了,那些曾經印在同一個花名冊裡的名字,同一張畢業照裡的麵孔,多半都已經對不上號了。
不二還記得他,這讓石井倍感開心。但是這次見麵之後,他發覺不二和前幾年相比發生了某些變化。
以前的不二總喜歡躺在大樹下對著天空發呆,偶爾手裡抱著一本外文書,心不在焉的翻幾頁。有時候能看到他出現在網球場,但隻是偶爾打幾局就離開。校隊曾經對他發出過入隊邀請,但是被他拒絕了。
在大一的一次校園攝影大賽之後,石井才開始留意不二。
他覺著這個總是笑眯眯的同學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卻深藏不露。他像是對什麼都遊刃有餘,又像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就像一頭尋不到獵物的雄獅,對所看見的一切都全盤接受的同時又漠不關心。他偶爾會習慣性的看著遠方,仿佛能穿過無儘的天空,看到遙遠宇宙的另一頭。
石井突然很想了解不二,了解他沉靜的視線裡到底隱藏著什麼。那雙如冰藍色湖水一般的眼眸裡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可是越是想要了解不二,他就越發覺著那個安靜的微笑裡藏著太多的謎團。以至於在出國的那幾年始終對這個像雪霧一般縹緲又真實的笑容念念不忘。
而多年後再見,那兩汪湖水已經變得沉靜,那深藏在湖底的期待和想要一躍而出的欲望也消失了。
就像縹緲無依的靈魂終於覓到了有血有肉的軀體,變得踏實。
石井跟著人潮走進藝術大廈,但卻沒有找到不二去了哪裡,他去洗手間的鏡子前將自己打量了一遍,自我感覺運動男孩的氣息特彆濃。便又跑到門口的咖啡館,點了一杯咖啡,在門外的椅子上坐下來,準備來一場蓄謀已久的偶遇。
不二來到五樓的泥塑工作室,和之前約好的老師見了麵。泥塑老師是由美子的朋友,一個外表和氣質都非常精致優雅的女性。她願意不收任何學費教授不二泥塑,報酬是不二這個天才攝影師要給她出一套藝術宣傳冊。
不二坐在工作台前專心致誌的捏泥人,他已經在這裡學習了將近一個禮拜了,但從幾件半成品來看,所謂的全方位天才果然名不虛傳。泥塑老師也不禁感歎不二的天賦。對於一個初學者來說,他的進步相當神速。
泥塑老師在各個學員之間走過,細心的觀察每一個學員的程度,在走過了一圈之後,她在不二的身後停了下來。
不二正專心致誌的在一個圓溜溜的泥團上勾勒線條,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當他終於把線條勾勒好,看著手裡的半成品滿意的點點頭,才在餘光裡看到身後的影子。
不二將泥團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問道“神穀老師,您看這樣子合格嗎?”
深穀老師仔細的看了看那一堆半成品,輕輕點了一下頭。“你真是太厲害了,不二同學,以現在的進度,我想一定能在預定日子的前一天趕出來。”
“那真是太好了。”不二露出了孩子氣般的開朗笑容。能在前一天趕出來這個結論似乎對他就是一種鼓舞。他又在泥塑工坊裡待了一個多小時才晃晃悠悠的從五樓走下來。
石井依舊坐在咖啡館門口,麵前是沒喝幾口的咖啡,耳邊是喧鬨的人聲。幾個過於活潑的小孩無視家長的勸阻,大喊大叫從旁邊跑過,他毫不客氣的投下厭惡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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