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放下無人接聽的電話,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他看向窗外,視線茫然沒有目的,漸漸的也就發起了呆。
手塚的辦公室窗前有一棵歪脖子樹,光禿禿的樹乾在舞動狂歡,天空陰鬱的冷著臉,有一種呼嘯山莊類似的壓迫感。
手塚很少仔細去看那棵樹,隻是在視線漫無目的的現在,那些群魔亂舞般的枝條反而有了存在感。它們抓住回憶的巢穴,刻意的將銘心的過去又一次拖了出來。
他在茫然中看到了過去,看到了站在球場上的不二,贏球時平靜的笑容以及那隻有一次的被毛巾這注定不甘的臉龐。他看到了圖書館中的不二,在初雪中撐著傘的不二,以及那個笑著流淚的不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暗越來越濃,將屋子裡的光線擠了出去。手塚猛地回過神來,急忙抓起手機看,卻還是沒有收到回複。
這個時候他的電話又響起來了,是爺爺國一打過來的。
手塚大致上猜的到是什麼事。專搞花邊新聞的小雜誌已經在大肆宣揚他的事情,彩菜還向他透露過,僅僅今天一天功夫,爺爺已經被老友遠程“約談”了好多次了。
手塚很想罵幾句垃圾話,但搜羅了畢生所學也沒找到幾個垃圾詞,最後隻得憤憤的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哪個碎嘴子到處宣揚”
“爺爺,晚上”好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電話那頭一陣哈哈哈的笑聲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怎麼樣,嚇一跳吧國光。”
“媽,怎麼是您?”
“怎麼,是我你很失望嗎?還是說你想跟爺爺說話。”
“不是,沒有”手塚的聲音隨著心虛的情緒越來越濃也變得低了一些。
他隻是不敢承認他很慶幸電話那頭不是爺爺國一,他雖然硬著頭皮接起的電話,但是用什麼借口搪塞過去是一個大問題。國一一定會要求他回家當麵把事情說清楚,然而他的勇氣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彩菜曾經不止一次提醒過手塚,爺爺國一這一關是他必須要經曆的。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但是該怎麼說,他還沒有想好,在彆人麵前說的那些話在爺爺麵前不見得有用。
手塚知道自己爺爺的個性,手塚國一不是那種願意聽什麼保證不保證的話的人9他需要看到的是手塚的決心和行動。這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
“您為什麼會用爺爺的電話給我打過來?”手塚問道。
“沒什麼原因,爺爺本來已經把號碼撥出去了,但是家裡來了客人找他,他就把電話扔給我了,讓我再給你下一個通牒。”
手塚用沉默表示自己的無奈。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國光?”彩菜說“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得解決掉,就算你覺著無奈也必須當成一件緊急的事情來處理,明天或者後天,不,最好是明天你回來一趟。把你的草稿打好,彆到時候話沒說明白自己就先被動了。”
手塚幾乎可以想象的出來,在爺爺麵前他自己會是一個怎樣的狀態。與在麵對不二的自由和放鬆不同,他必須將刻在基因裡的嚴謹和一絲不苟發揮到極致。
他相信爺爺國一會理解,但是不見得會接受。到那個時候他要怎麼辦,不二又會怎麼想。
“不二”手塚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不二到現在也沒有給他回一個消息,這個時間點就算再忙也應該有時間看電話了。手塚突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他自言自語道“糟了”
“怎麼了國光?”彩菜問。
“事情鬨得這麼大,咱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知道了,不二不可能一點兒都察覺不到,或許他現在”手塚說不下去了。他知道不二的感性有多濃烈。他害怕不二會像曾經那樣,還想要一言不發的離開。
“媽,我先不跟您聊了,麻煩轉告爺爺我有時間就回去。”手塚不等彩菜回答就匆匆掛了電話。他一刻也沒有遲疑的劃到不二的號碼,撥了出去。
手塚覺著自己不應該再繼續等下去了。不二從未有過不接他電話也不回信息的時候,重要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空洞感和不安正在圍繞著他。
他猶豫了片刻,然後給由美子打了電話,但得到的是不二並未在家的答複。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由美子問道。
“不,沒什麼,我沒有聯係上周助,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家。”
“他並沒有在家,或許在忙也說不定。”
“好,那我直接去工作室找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