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諸侯到楚國去參加會盟。
魯國、衛國、曹國、邾國不參加,其中曹國、邾國用國內不安定來推辭,魯昭公用祭祖來推辭,衛襄公用生病來推辭。鄭簡公先在申地等待。
到了六月十六日,楚靈王在申地會見諸侯。與會的有楚靈王、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和淮夷。
椒舉對楚靈王說“下臣聽說,諸侯不歸服於彆的,隻歸服於有禮。現在大王開始得到諸侯的依附,對禮儀要謹慎啊。霸業的成功與否,都在這次會見了。夏啟有鈞台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孟津之誓,周成王有岐陽之蒐,周康王有酆宮之朝,周穆王有塗山之會,齊桓公有召陵之會,晉文公有踐土之盟。君王打算采用哪一種?宋國的左師、鄭國的子產在這裡,他們是諸侯大夫中的能乾人物,大王可以選擇詢問他們。”
楚靈王對他說“我采用齊桓公的方式。”
這指的是使用退舍之禮。
於是楚靈王派人向左師和子產詢問禮儀。左師、子產都獻上了會盟諸侯的六項禮儀。楚靈王讓椒舉侍從在身後,以便糾正錯誤,到事情結束,沒有任何糾正。
楚靈王問他什麼緣故,椒舉回答說“禮儀,我沒有見到的有六項,又怎麼糾正?”宋國的太子佐晚到,楚靈王在武城打獵,很久沒有接見他。椒舉請楚靈王辭謝他。
楚靈王派使者前去,說“在武城正有祭祀宗廟的事情,寡君將要把財禮敬獻給宗廟,謹為不能及時接見您而致歉。”徐國的國君,是吳國女子生的,楚靈王認為他有二心,就在申地把他逮捕了。楚靈王向諸侯展示奢侈。
椒舉說“六王、二公的事情,都是以此向諸侯展示禮儀,諸侯也因此而聽命。夏桀舉行仍之會,有緡背叛了他。商紂舉行黎之蒐,東夷背叛了他。周幽王舉行大室之盟,戎狄背叛了他。這都是以此向諸侯展示奢侈所造成的,諸侯也因此而違命。現在君王過於奢侈,恐怕不會成功吧!”楚靈王不聽。子產、左師聽說後,預言楚靈王的政權不會長久。
聯軍伐吳楚靈王三年(公元前538年)七月,申之會結束後,楚靈王帶領楚、蔡、陳、許、頓、胡、沈、淮夷八國聯軍進攻吳國,宋國太子佐、鄭簡公先行回國。
宋國的華費遂、鄭國的大夫跟從軍隊。楚靈王派屈申包圍朱方,八月甲申,攻下了朱方,抓住了流亡吳國的齊國大夫慶封,並把他的族人全部誅殺。
楚靈王將要誅戮慶封,椒舉說“臣聽說沒有缺點的人才可以公然誅殺彆人。慶封就因為違逆君命,才在這裡,他肯不吭一聲地被殺戮嗎?萬一醜事在諸侯中宣揚,怎麼辦?”
但是楚靈王不聽,讓慶封背上大斧頭,在諸侯軍隊中遊行示眾,讓他說“不要像齊國的慶封那樣殺死他的國君,削弱國君的遺孤,來和他的大夫會盟!”
慶封說“不要有人像楚共王的庶子圍,殺死他的國君——侄子麇而取代他,來和諸侯盟會!”楚靈王趕快讓人把他殺了。於是楚靈王又帶領聯軍滅亡賴國。賴國的國君兩手反綁,口中叼著玉璧,士袒背,抬著棺材跟從,到了中軍之中。
楚靈王詢問椒舉,椒舉回答說“成王攻克許國,許僖公就像這樣。成王親手解除他的捆綁,接受了他的玉璧,燒掉了他的棺材。”
於是楚靈王聽從了他的意見,把賴國遷移到鄢地。楚靈王想要把許國遷移到賴國故土上,派鬬韋龜和公子棄疾為許國築了城後才回國。
申無宇說“楚國禍難的開始將會在這裡了。召集諸侯就前來,攻打彆國就得勝,在邊境築城諸侯沒有人爭論,國君的願望都能如意,百姓能夠安居嗎?百姓不能安居,誰能夠受得了?不能忍受國君的命令,就是禍亂。”
到了冬季,吳國進攻楚國,進入棘地、櫟地、麻地,以報複朱方這次戰役。楚國的沈尹射到夏汭奔赴應命,箴尹宜咎在鐘離築城,薳啟強在巢地築城,鄭然丹在州來築城。東部地區發生水災,不能築城。彭生停止了賴地的築城任務。
楚靈王四年(公元前537年)春,楚靈王認為屈申通吳,就殺了他。楚靈王讓屈生做莫敖,派他和令尹子蕩(薳罷)到晉國迎娶晉女。晉平公送女兒到邢丘。
晉國的韓起(韓宣子)去到楚國護送晉女,叔向做副手。鄭國的子皮(罕虎)、子太叔(遊吉)在索氏慰勞他們。太叔提醒叔向警惕楚靈王,叔向認為做好自己的本職就可以,楚靈王不能做什麼。
到了楚國,楚靈王因為晉楚長期爭霸對立的緣故,想要殺死晉使來羞辱晉國,但被薳啟強勸阻。楚靈王知錯後,對韓起厚加禮遇,但還是想要用叔向不知道的事物來為難他,結果沒有成功,於是也對叔向厚加優禮。
楚靈王四年(公元前537年)十月,楚靈王率領楚、蔡、陳、許、頓、沈、徐、越、東夷九國聯軍進攻吳國,以報複棘地、櫟地、麻地的那幾次戰役。薳射帶領繁揚的軍隊在夏汭會師,越國大夫常壽過領兵和楚王在瑣地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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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吳軍出動,薳啟強領兵迎戰,匆忙中沒有設防,吳軍在鵲岸擊敗了他。楚靈王乘坐驛車到達羅汭。
吳王派他的弟弟蹶由到楚營犒勞軍隊,楚人把他抓起來,準備殺了他用血祭鼓。蹶由說這樣做會讓吳國增加防備,楚靈王就沒有殺蹶由。
楚國的軍隊在羅汭渡河,沈尹赤和楚靈王會合,駐紮在萊山,薳射率領繁揚的軍隊先進入南懷,楚軍跟上去。到達汝清,不能進入吳國。楚靈王就在坻箕之山檢閱軍隊。
這一次行動,吳國早已設防,楚軍沒有建功就回去了,帶著蹶由回國。楚靈王懼怕吳國,派沈尹射在巢地待命,薳啟強在雩婁待命。
楚靈王五年(公元前536年),徐儀楚到楚國聘問,楚靈王囚禁了他,他逃回徐國。楚靈王害怕他背叛,派薳泄進攻徐國。吳國人救援徐國。
令尹子蕩(薳罷)率領軍隊進攻吳國,在豫章出兵而駐紮在乾溪。吳國人在房鐘擊敗了令尹子蕩的軍隊,俘虜了宮廄尹棄疾。子蕩把罪過推在薳泄身上而殺了他。
興修章台
楚靈王六年(公元前535年)(《史記》作楚靈王七年,從《左傳》改正),楚靈王位於乾溪之上的的章華台建成了。
台高十丈,基廣十五丈,需要休息三次才能爬上去。楚靈王對這個地方流連忘返,就搬到了章華台居住。
他邀請伍舉登台遊覽,感概“章華台真美啊!”伍舉進諫說“君王應當以務德安民為美,不應以宮殿的崇高、彤鏤為美。”
當初,楚靈王做令尹的時候,打著國君用的旌旗去打獵,芋尹申無宇砍斷旌旗的飄帶,說“一個國家兩個君主,有誰能忍受得了?”
等到楚靈王即位,又建造章華宮,接納逃亡的人安置在裡麵。申無宇的守門人逃到章華宮裡。
無宇要抓他,管理宮室的官員不肯,說“在國王的宮裡抓人,這罪過就大了。”
抓住申無宇而覲見楚靈王。楚靈王正準備喝酒,申無宇列舉先王的法令,說楚靈王不應該藏匿逃犯。
楚靈王說“抓了你的奴隸走吧。有一個盜賊正受到恩寵,還抓不到呢。”於是就赦免了申無宇。
章華台落成後,楚靈王想邀請諸侯參加落成典禮。太宰薳啟強幫助楚靈王邀請到了魯昭公。
三月,魯昭公就到了楚國。楚靈王在新台設享禮招待魯昭公,讓一個長須的人相禮,把大屈之弓送給昭公表示友好,隨即又後悔。
薳啟強聽說這件事,覲見魯昭公。魯昭公跟他說起這件事,薳啟強下拜祝賀。
魯昭公說“為什麼祝賀?”薳啟強回答說“齊國和晉國、越國想要它很久了,寡君並沒有同意給他們,而送給了君主您。您防備抵禦三個鄰國,謹慎地保有寶物,外臣難道敢不祝賀嗎?”
魯昭公恐懼,就把弓送還給楚靈王。
攻滅陳蔡
楚靈王七年(公元前534年)春(《史記》作楚靈王八年,從《左傳》改正),陳哀公生病,陳哀公的兒子公子招和公子過趁機殺了太子偃師,立公子留。
四月,陳哀公遇害。陳公子勝把這件事告訴楚國,楚人把陳國行人乾征師殺害。公子留逃亡到鄭國,埋怨公子招,公子招又歸罪於公子過,殺害了他。
九月,楚國的公子棄疾帶兵奉事太孫吳包圍陳國,宋國的戴惡領兵會合。
十月十八日,滅亡了陳國。管車人袁克殺了馬毀了玉為陳哀公殉葬,楚人要殺死他,他趁機逃走了。
楚靈王在陳設縣,派穿封戌做陳公,說“在城麇那次事件中他不諂媚。”穿封戌侍奉楚靈王飲酒,楚靈王說“城麇那次事件,你要知道寡人能到這一步,你大約會讓我的吧!”
穿封戌回答說“如果知道您能到這一步,臣下一定冒死來安定楚國。”
楚靈王八年(公元前533年)春,魯國叔弓、宋國華亥、鄭國遊吉、衛國趙黶在陳國會見楚靈王。
二月,公子棄疾把許國遷到夷地,其實就是城父。再增加州來、淮北的土田給許國,由伍舉把土田授給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