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到是這樣!”長時間的沉默後,魅影開口說道,“繼續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
風彬苦笑,“有意義,我們找到了真相。雷大富或許是有意隱瞞,又或許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期望。我們走運,得到這些,就一定會讓它發揮作用。”
“幾封信而已,即使是作為證據,對扈呈祥的殺傷力有限。”
“彆灰心,即使從他身上割下塊肉來,也是一種勝利。”風彬輕聲安慰,“有些事情,報仇是一種選擇,把事實真相昭告天下是一種選擇。我始終認為,第二種更有意義。真相,不能被埋沒。”
魅影笑了笑,“好了,我沒那麼脆弱和不堪,隻是覺得心裡堵的難受,都聽你的!等那天跟扈老鬼動刀子了,我跟你一起上!”
風彬點了點頭,“我堅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了,新舊賬一起算。”
兩人正談論間,由波打來電話,說馬九龍想通了,要求招供,他征求風彬的意見,什麼時候可以審訊馬九龍。
風彬看了看表,時間也不過在11點鐘,“由書記,現在就開始,我趕到看守所的話,不過二十分鐘。”
由波笑著掛了電話,他在看守所裡麵等著風彬的到來。
馬九龍又被晾了幾天,這幾天沒有一個人搭理他,負責看守的小戰士一看到他出來,便遠遠走開,免的聽他聒噪。他的睡眠越來越差,一到晚上便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裡麵都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甚至夢到了跟伍盈盈上床,兩人嬉笑間伍盈盈忽然變成了厲鬼,把他身上的肉都抓下來,他變成了一具骷髏,躺在暗黑的棺材裡麵,棺材蓋上麵猶如施了魔法,有星星在他頭頂上閃爍。
伍盈盈則變成一具骷髏,躺在他身邊吃吃的笑。
馬九龍在驚恐中醒來,他睡在床上,那張床仿佛是一具棺材。
“我招供,我受不了了。”馬九龍喘著粗氣,迫不及待的跟風彬和由波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雷大富傳言有一件秘藏,你知道嗎?”風彬的問題偏離了馬九龍貪腐罪行很遠,但是卻至關重要。
“我知道!”馬九龍不假思索的說道,“這件事情牽扯到扈呈祥的陳年舊事,我隻知道他有重要的信件落在小桃紅的手中,小桃紅是雷大富的母親,舊社會的名妓。”
“是些什麼信件?”風彬已經看過那些信件,從絮絮叨叨的調情中,也能梳理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雷大富是扈呈祥的私生子,這個沒有幾個人知道。扈呈祥曾經寫信給金陵神醫繆文久,向他討要一副方劑。後來,繆神醫把這封信件弄丟了。有人說落在了小桃紅那裡。”
“信的具體內容是什麼?”風彬裝作不知情,現在還不好評估,這封信的危險程度怎樣。
“我不知道!”馬九龍神情坦然的回答,不像是撒謊。
“我記得小桃紅臨死前一年,繆文久給她看過病,沒多久,小桃紅便死了。繆文久也死了,是不是這樣?”風彬從董山強的口供中知道這件事情。
“的確是這樣,”馬九龍肯定地說道,“繆文久並不是為她看病,隻是想著在她死之前,找到從他手中丟失地那封信。當時胡一筒催地緊。他從小桃紅那裡出來地時候,碰上黃宏發的父親在為家傳宣德爐找買主,雙方正在談生意的時候,碰上了董山強這個橫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繆文久當文物走私販子抓了起來。害的我費了很大氣力,才把他弄了出來。”
“繆家拿錢晚了?”
馬九龍搖了搖頭,“繆家當天就拿錢贖人,十幾年前,一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我留了六十萬,董山強拿了四十萬,拖了幾天把人放走。這是我們商量好的套路。”
“真是一群土匪!”由波恨恨罵了一句,經常跟貪腐分子打交道,習以為常後他很少動怒。
“馬九龍,你知不知道,你的公安局長,是殺手組織的掮客,祝武的死,就是董山強拉的皮條。”
馬九龍睜大了眼睛,露出了驚愕的神色,“這個我真不知道。雖然我覺得他很粗魯蠻橫,但是聽話,也能弄來錢。在陶城市,我會多看他一眼。”
“扈家什麼時候盯上的陶城煤礦?”風彬把問題轉到陶城煤礦上去。
“扈呈祥早年在河東乾革命,對陶城煤礦非常熟悉。他神通廣大,在鬼子控製陶城煤礦的年代,他能從鬼子手中買到上等的好煤炭,送到各根據地中。”
“他是怎樣做到的?”風彬對這個新情況感到好奇。
“我們不敢問,這些也是他在高興之餘,炫耀自己功績的時候,能夠拿出手的成績。”
“他有沒有談起過廖寬老將軍?他們共事很久,他是怎麼評價廖老將軍的?”
馬九龍搖了搖頭,“他在我們麵前幾乎不談廖老將軍,隻是有一次他多喝了杯酒,說道‘什麼狗屁戰神,要是沒有我在後麵支持,沒有將士們浴血奮戰,他稱的起神嗎?’,言語間充滿了憤恨,我們當時都很震驚,在我們印象中,他們倆一直是黃金組合,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再後來,就從來沒有聽他說過此事了。”
風彬輕輕搖了搖頭:嫉妒使人瘋狂,用在所有人身上都合適。
“你知道廖力生將軍為什麼急流勇退嗎?”風彬說道,“到現在他不過才六十一歲,遠沒到退休的年紀。”
馬九龍回憶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開口,“具體我不清楚,一次拜訪扈呈祥的時候,他跟胡一筒在發火,‘姓廖的小子敢當眾質疑我,跟他爹一個德性,我饒不了他’,胡一筒笑笑沒說話。不知道會不會與此有關。”
風彬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作為扈家的核心成員之一,馬九龍交代了一些其它人無法提供的信息,處理這些信息,風彬需要費點精力。至於廖力生與扈呈祥的衝突,找廖將軍一問便知。
“祝武是被孫一平雇凶殺死的,你知道嗎?”
馬九龍搖搖頭,又點頭,“我懷疑過孫一平,街麵上有傳言是孫一平下黑手。當時沒有證據,何山跳了出來以此要挾孫一平,訛詐了他幾千萬。後來十三太保的老二被殺手殺死在何山的辦公室,我便確認孫一平是主謀。因為收了他不少錢,我心中也怕把他逼上絕路,大家魚死網破,加之沒有苦主追索,便沒有深究。”
“你收了孫一平多少錢?”由波問道,“用什麼方式收的?”
“前前後後有五千萬,我用市政建設的名義跟他借錢,過了審計期便銷毀借條。”馬九龍說道,“孫一平跟雷大富一樣做假賬,兩人的不同是孫一平貪的錢分給了陶城市大大小小的官員,因此他出事有人保他。雷大富則把貪的錢全部占為己有。陶城市大小官員,因為扈呈祥的關係,沒人敢動他。他的情緒不穩定,有時候不貪,把錢發給工人。有時候又貪吝無比。在陶城市毀譽參半,沒有朋友。”
“我記得,雷大富有個朋友霍山?”
“嘿嘿,”馬九龍陰笑兩聲,“那不過是被彆人派去監視他,暗中打探消息的人。不過,他並沒有完成任務。”
“誰指派的霍山,又是什麼任務?”風彬問道,他對彆人的審訊中,忽視了這個線索。
“你應該問霍山是誰!”馬九龍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隨後說出的話,讓風彬和由波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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