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餘化龍與柳木白一行後,風彬的心情沉浸在蕭二雄回歸的喜悅之中。是啊,沒有什麼比兄弟回歸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可惜,當年的五虎隻剩下一個了,作為虎王,他心中疲累,遍體鱗傷。
魅影也非常高興,蕭二雄的傷能夠複原,意味著橫亙在她與大家之間的刺已經完全拔除了。以前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它,但並不代表著不存在。特彆是當蕭二雄一瘸一拐地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時候,任誰都會在心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看向魅影的眼神變複雜起來。
蕭二雄能夠複原,魅影可以卸下沉重的心理包袱,與大家和諧相處了。
省紀委書記由波卻沒有風彬他們那般輕鬆自在,他麵前的任務堆積如山,一個個大案要案等著他去調查審結。工作量之大,壓力之重讓他有些吃不消。在胡正雍的安排下,宋中強被從省公安廳調到了省紀委擔任副書記一職,分擔由波肩上的壓力。
短短幾天之內,宋中強去了三次首都,向全國人大請示、彙報工作。上麵的工作流程走完後,又馬不停蹄的跟省人大常委會秘密召開工作會議。
一係列工作完成後,抓捕馬九龍的時機成熟了。
當馬九龍在省監察長辦公室看到由波、宋中強帶著工作人員進來時,心中驚愕之餘,並沒有顯示出一絲慌亂神情。抓捕一個省檢察長不是簡單工作。作為省級人民檢察院的檢察長,他的任免權雖然在河東省人民代表大會,批準權卻在全國人大。所以,馬九龍並不慌,他自認為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類似的突發情況。
“由書記,你們無權對我進行調查。”馬九龍鎮定的說道,眼神暗含嘲諷,“我的任免權在人大,需要上級人大的批準。”
“馬九龍,現在是黨內的紀律監察,請你配合工作。”由波說話非常客氣,好像沒有拿到上麵地批準一般。隻不過他的話語在宋中強看來,頗有些貓戲老鼠的意味:由波想看馬九龍出醜。
周邊的老夥計門接二連三的出問題,馬九龍便想好了預案,甚至跟老大胡一筒提前打了招呼。隻是因為扈呈祥在金陵竄稀出醜後,忙著調理身體,馬九龍的事情沒有引起他的足夠重視,算是被宋中強抓住了機會。
“由書記,能不能先讓我完成手頭的工作,有幾個大案要處理。都是上級掛牌督辦的。”馬九龍打起拖字訣,隻要沒罷免他的檢察長一職,他就能以工作為由拖下去。“你們想了解的情況,我配合,絕對配合工作。”
馬九龍似乎很無奈地說道。
由波微笑著一擺手,從隊伍中走出來一人,拿著一份文件走來,“馬九龍,我這有兩份文件,一份是省人大常委會罷免你省檢察院檢察長的決定,一份是全國人大常委會核準的批複,你過目。”
遞上文件後,那人正色說道:“馬九龍,你已經被免去河東省檢察院檢察長職務,請配合我們工作,接受調查。”
馬九龍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他一直想不明白,上麵老家夥為什麼沒有保住他。
兩個工作人快步上前,明晃晃的手銬哢嚓一聲把他銬了起來。今天,終於等到了收網時刻,逮住了馬九龍這條大魚。隻要他開口,陶城煤礦礦難的一些謎團,應該可以找到答案了。
馬九龍被押上車,江寧看守所一期工程內,為他預留了一個單間。
嬌蓮大酒店上下彌漫著歡快的氣氛。為了慶祝蕭二雄順利回歸,按照江南的風俗,蘭姐大氣的給所有人封了大大的紅包,讓所有的人都跟著沾沾喜氣。
“蘭姐太敗家了,要花不少錢啊!”蔡一品跟蘭姐打趣逗樂。
“嘿,你個丫頭片子,我家兄弟回來了,姐高興。”蘭姐又小聲問道,“被你拿下了?”
蔡一品大笑著尷尬地羞紅了臉。
蘭姐也跟著大笑起來,她為自己的兄弟高興。開心之餘,又想到了芮小強,心中長歎一聲。望向窗外,在醉月樓外麵,蕭二雄興高采烈的給風彬展示他的治療成果。
蘭姐把接風宴設在了醉月樓,一個小型的家宴,席開三桌。現在正等著魅影從江寧基地趕過來。
“哥,我感覺爆發力比以前更強了。”蕭二雄咧著嘴,抬腿在空中踢了幾下,腿法迅即,殘影破空,“我感覺,旁邊這棵樹,我能一腳把它踢斷。”
說著,抬腳就要向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法國梧桐踢去。風彬急忙笑著製止了他的冒險,“彆得瑟,哥相信,暫時先不要太用力。”
蕭二雄意猶未儘地停下。隻有拄過拐杖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正常行走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你回來了,再回虎牙吧。”風彬說道。
出乎他的意料,蕭二雄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回去了。”
風彬一愣,但是沒有插話,靜靜等著蕭二雄把話說完,“我留在江寧,做哥的一條看門狗。江寧這一攤子家業,蘭姐壓力太大。你在外麵也不安心。”
風彬鼻子發酸,他輕輕揉了揉鼻頭,兩隻大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蕭二雄能回到軍中,是正途也有光明前景。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放棄,選擇了一條看似普通,實則荊棘遍布坎坷難行的路。他犧牲了自己,是為了成就風彬更加光明,更加宏遠的未來。
“要是梅姐那邊有需要,我一定竭儘全力的幫忙。”蕭二雄怕風彬反對,急忙做出了承諾。風彬笑著點了點頭。匹夫尚不可奪其誌,何況蕭二雄乎!
馬九龍被關押到江寧看守所後,便與外界隔絕了消息。他得到的第一條消息來自手頭的河東日報,頭版頭條便是他被免職接受紀律處分的新聞:省人民檢察院原檢察長馬九龍,因涉嫌嚴重違紀,被免去檢察院檢察長職務,接受組織調查。
第二條新聞還是與他有關,副檢察長張傑英被任命為省監察長,負責省檢察院的工作。張傑英與馬九龍一向不和,兩人幾乎處處唱反調。馬九龍雖貴為檢察長了,卻也奈何不了她。
“速度真是夠快的。”馬九龍自言自語,新檢察長的任命竟然比對他的提審都快。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的想法,將來如果對他提起公訴,大概率自己會落到張傑英手中。
這下慘了。馬九龍在心裡無聲悲呼。此時他忽然意識道,他被免職的消息需要很長時間才會傳到扈家莊園裡麵,這讓他更加絕望。現在隻有靠老大胡一筒來傳遞消息,救自己了。
就這樣,馬九龍被關押了五天,幾乎是與世隔絕的五天,他的情緒逐漸趨近崩潰的邊緣。隻有在吃飯的時候,他能夠從隔離欄杆裡,遠遠看見一些熟悉的身影,排成長長一隊,出來放風。而他,猶如困在籠中的野獸,即使放風,也隻能在籠中。
“你們快提審我,我受夠了!”馬九龍在第六天的早上,終於大聲喊出了心中的最為強烈的想法。負責守衛的特戰隊戰士翻了個白眼,六天以來第一次跟他交談,“閉嘴!時候到了一定會提審的,壞人一個都漏不下。”
被人嗬斥,這是他的為官生涯中絕無僅有的事情,以前都是他嗬斥怒罵彆人,被罵之人隻能腆著臉尷尬接受。他現在成了彆人眼中的壞人。十多年來,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彆人稱呼他馬市長、馬書記、馬檢察長,直呼其名的人越來越少了。同級彆同事之間碰麵,也會老馬老馬的熱情招呼,官比他大的領導們,則是小馬小馬喊得親切。
“你說話客氣點!”他感覺受到了侮辱,擺起架子訓斥小戰士。
“這兒是看守所,你是壞人,為什麼要對你客氣?你對老百姓客氣過嗎?姥姥!”小戰士罵罵咧咧的走到一邊,懶得搭理他。
馬九龍呆立當場,想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腳跺地,悶悶回到室內。吧嗒一聲,門被從外麵鎖上了。他又隻能在這間小小得屋子裡麵,透過窗上得鐵絲網,看著天上的雲飄來飄去。有時候隻有一片湛藍得天,耀的他眼睛疼。
在他被關押的第十天,他終於迎來了第一次提審。
“馬九龍,你的事情,你可以選擇交代,也可以選擇沉默,這是你的權力。”由波看著馬九龍,冷冷說道。
“到了這個地方,我不說,你們也有手段讓我開口,不是嗎?”馬九龍擺出了不屑一顧的神氣,故意氣麵前的審訊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