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福寺方丈法明下山後直奔江寧大酒店而去,當他的奔馳車駛入江寧市區後,便得到了法空的電話說是他現在耀世安保公司,於是他又掉轉頭回去。
“法空,是誰乾的?”法明一見麵便發問。他跟何山是老相識,彼此無需客套。何山眼見法空與法明的關係緊密,他心中暗自得意,認為自己又交了好運了。
“多虧了何老大,否則我現在還在醫院裡麵,沒人管沒人理,住院費都是何老大交的。”法空不是頭腦不開竅的榆木疙瘩,此時給何山戴高帽,對自己將來必有好處,他毫不吝嗇自己的演技,聲情並茂之下,打動了法明的心。
“哦?”法明心中生疑,“孫一平處理這件事情?”
“孫一平讓我驅趕一個在門口收廢品的老頭,推搡之下,出來了一個老頭的幫手,我敵不過他們倆,就被打斷了胳膊。”法空此時也不給孫一平麵子,順便編造了自己以一敵二的打鬥場景,來證明自己受傷不是因為自己學藝不精,功夫不到家,而是對手人多。“見我受傷,孫一平自己開車走了,屁都沒放一聲,什麼安排都沒做。不得已,我找了輛車去了醫院。多虧了何老大與杜兄弟。”
法明臉上陰晴不定,他不願意相信孫一平扔下他兄弟不管,又沒有足夠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心懷狐疑的看了何山一眼。
“都是自家兄弟,千萬不要客氣。如果早知道法空師父在江寧大酒店,無論如何我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何山像一隻母蒼蠅,適時的在法明的心裡下了一堆蛆。
“是啊,當時我們在飯店裡麵舉行耀世安保公司的開業典禮,聽到法空大和尚被打的事情感到十分震驚。”三太保杜金石添油加醋編故事,“我跟山哥一直納悶,怎麼開業慶典上沒見到法空大哥呢,原來孫一平沒讓他參加,去值班去了。”
“孫一平不讓我參加!”法空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傷害一般,委屈的差一點就落下淚來。
“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法明壓抑著心中的火氣,“我會找孫一平問清楚。何山,聽說你這個耀世安保公司是孫一平跟你合作的?”
“還有張強,江寧學院的教授,現在是孫一平的乾兒子。”
“哦?在江寧地界,你有把握玩的過他們爺倆?”法明的話直戳何山的痛處,何山最擔心的是自己忙忙碌碌拚命乾,到頭來給他人做嫁衣裳。但是也不清楚法明發問的目的何在。
何山使勁搖了搖頭,“前輩,你有破解的方子?”
法明哈哈大笑,“這些都是小兒科了。方法很簡單,你把陶城深淺ktv的那些股東們都引進來,孫一平絕對不敢興風作浪。”
何山一時想不明白,目光呆滯的盯著法明的臉,困惑不已。他之所以來江寧發展,就是想著擺脫陶城深淺ktv的股東們的控製,闖出一片新天地來,如果現在再把他們引入進來,自己的計劃就前功儘棄了。
法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噗地一聲吐出一根茶梗,笑著對何山說道:“你執意來江寧發展,就是為了擺脫那些股東的控製,你現在把他們看成了累贅,想著自立門戶,獨立發展?”
何山身體微顫,被人當麵揭了老底,他心中驚訝不已,此時他明白過來,法明是來做說客的,探視法空的傷情則退居次席了。法明不待他解釋,繼續說道:“你把他們看作枷鎖,心中嫌棄他們拿錢多,你沒想到,他們也是你的保護符。經過半輩子的塵世沉浮,我悟出了一個道理: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如果你拿了不屬於你的錢,必遭反噬。”
見何山還沒有明白,法明繼續解釋——他今天很有耐心,“我們老家對有錢人遭難,總有一句話評價,‘被錢燒的’,話糙理不糙。你有錢了,所有的小人都圍在你身邊,羨慕的、嫉妒的、使絆子下黑手的,讓你防不勝防。你花出去的錢,就是為你掃清這些孽障的勞務費。試想一下,如果你沒有付出那些錢財,深淺ktv有今天嗎?你能安穩的坐在這兒喝茶嗎?有人會說是花錢消災,實際上你花出去的那些錢,本就不屬於你!強行據為己有,反而對你不利。”
何山額頭開始冒出汗來,“多謝前輩開示!孫一平如果反對,也不好辦。”
法明意味深長的看著何山,然後湊過身來,小聲說道:“那些名字說出來,孫一平會被嚇尿了褲子,他不敢不答應。再說,你主動做這件事情,等於修複與深淺ktv其它股東之間的關係,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你最近在陶城諸事不順,不就是因為與股東之間的齟齬導致的嗎?你想啊,如果股東們想幫你,弟兄們吃虧後,陶城公安敢不出力嗎?”
何山恍然大悟,法明雲山霧罩的一通分析,竟讓何山對他越發佩服的五體投地起來。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是我一時糊塗,鬼迷心竅了!”何山由衷得說道,“前輩,今天彆走了,我請客!”
法明笑了笑點頭答應下來,“何山,請客你來,但是要讓孫一平買單。今天上午我先在這兒用午飯,你跟孫一平敲定增加股東得事情。今天晚上我要狠狠宰他一刀!”
何山答應下來,法明又麵授機宜,安排何山按照他說的方法跟孫一平商談增資擴股事宜。電話接通,聽了何山的建議,孫一平的心中像是吃了死蒼蠅一般難受,肚子憋著火隱忍未發,“股東都有那些,他們入股的金額是多少?”孫一平冷冷問道,如果何山在他眼前的話,他定會一口唾沫吐他臉上。
何山故作嚴肅的把名單彙報出來,說是聯合出資五百萬,跟孫一平持平了。孫一平聽了名單,心中的火氣頓消,“他們加入也好,我們做安保的,難免會涉及到一些灰色的生意,有了他們做後盾,我們的開展生意會更加的順利。”
何山在這邊強忍著笑意,一邊在電話裡麵應付著孫一平,一邊對著法明頻頻豎大拇指。一番操作下來,何山一分未花,一躍成為耀世安保公司的大股東,有了絕對話語權。何山是有心之人,後來走變更手續時,悄悄把法明大和尚的老婆也加入到了股東名單中。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法明待何山打完電話,猜測孫一平此時正在生悶氣,便故意給他上眼藥,掏出電話裝作生氣的說道:“孫總,聽說我師弟法空被人打了,誰這麼大膽,在孫總頭上動土?”
“啊!”孫一平聞聽此言,才想起法空和尚被人打了,而自己卻把這件事情忘掉了。他大腦快速運轉,努力編造一個理由出來,他感受到了法明和尚心中蘊藏的怒氣。法明沒有給他太多的遷延時間,冷冷問道:“告訴我,凶手是誰,你應該知道。”
“一個收廢品的老頭,還有醉月樓的保安。”孫一平脫口而出。
“孫總,你在耍我是吧?醉月樓的保安會跑到江寧大酒店外麵救一個收廢品的老頭?”法明對孫一平的指控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心中怒火繁熾,下定決心給法空找回麵子,“孫總,法空是在工作值班的時候受傷的,算是工傷吧。而大酒店這邊在他受傷後不管不問,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退一步講,你們是不是沒有把法空當作人看?你跟我講讓法空過去幫忙,做保安隊的武術教練,享受副總待遇。我不太清楚副總待遇具體內容是什麼,難道就是站崗放哨,保證你們在慶典時的安全嗎?這跟一個普通保安有什麼差彆。孫總,是不是我對你們副總的工作職責理解有誤啊?”
法明對著孫一平便是一頓氣勢洶洶地輸出,何山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在江寧敢於訓斥孫一平的人,何山第一次見。他雖然清楚知道法明出家前在陶城是一個說話非常有分量的存在,絕對沒想到能把孫一平當孫子一般訓斥。
“大和尚,是我的工作失誤!”孫一平在電話中語氣謙卑,仿佛卵蛋被捏在法明手中,讓他動彈不得。“大和尚,我現在就去醫院,安頓好法空。”
法明在電話中笑了笑,恢複了一下情緒,像是告誡自己出家人不能犯嗔戒,語氣重新歸於平靜:“不用了,我已經安排人把法空接回來了。我就是跟孫總說一下這事,等孫總有空閒,咱們再見麵聊。”
說著掛了電話。留下孫一平在電話那端惴惴不安,他拿不定主意是現在立刻就去找法明,還是像法明電話中說的,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坐在椅子上思來想去,心緒煩亂。兩眼茫然望著窗外,七月底的江寧,雨總是不約而至,沒完沒了的下。他端起茶杯,茶杯是空的,才意識到褚靜已經不給自己倒茶了。
法明在電話中把孫一平數落一通後,頓覺心情愉悅,出儘了胸口的悶氣後,談興上來了。何山在一邊侍候,神態恭順一如對待未出家時的王正介,這讓法明心中十分享受。
“前輩,真有可能是醉月樓的保安做的。隻不過那個保安不是普通保安,跟醉月樓的老板芮蘭,關係密切,粗鄙地講,像是芮蘭保養的小白臉。”何山小心翼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