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姑,下次出門,您需要帶一個麵罩了。就像穆斯林女生穿的那種。”小葉子笑嘻嘻的說道。蘭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小葉子繼續解釋:“您太漂亮了,以至於見到您的男人都想入非非。”
“嘿,小家夥,在消遣我是吧?”蘭姐笑著拍了一下小葉子的肩膀,小葉子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小葉子,”風彬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尿褲子?你一聲大喊,給我出擊創造了機會。”
小葉子小聲說道:“我說過,癮君子的膀胱都會變得很小,他們有的要穿著尿不濕呢?”
風彬清楚知道小葉子是聽誰說的,這個懂事的小姑娘為了不勾起風彬的傷心事,故意隱去了爸爸付大偉的名字。
一行人說話間便到了山頂的圓福寺,寺廟不算廣大,新修的山門被半人高的欄杆堵了起來,售票處開著一個小小的月亮窗,外麵大牌子上麵寫著:門票20元。寺內並沒有香客,遠看進去,碩大的銅香爐裡麵,空空如也,沒有大寺廟的鼎盛香火。
售票員從月亮窗裡麵買了票,又跑出來在閘機麵前給四個人檢了票,晃動著肥胖的身體回去了。山門洞裡麵,有一胖和尚守著功德箱打盹,一個大聲公手持擴音器)循環播放:“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施主捐香火了!”
四人走過的腳步聲似乎驚醒了胖和尚的美夢,睜開惺忪睡眼看了一眼,接著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蘭姐,目不轉睛。
“蘭姑姑,胖和尚在偷看你呢?”小葉子調皮的說道。蘭姐撇了撇嘴,快步向裡走去。風彬則笑嘻嘻地彎下腰,撿了一個小石子,趁胖和尚不注意,單手把石子彈射出去。募捐聲戛然而止。
“風爸爸,現在和尚怎麼都這麼胖啊。他們隻吃素的話,應該身形消瘦才對。”小葉子今天的問題很多,問題的角度有些刁鑽。
“閨女,你知道現在有一種職業叫做和尚嗎?有的和尚,白天在寺廟上班,晚上下班回家。所以,他們胖就情有可原了。”風彬看著門口的胖和尚在手忙腳亂的擺弄大聲公,高聲問道:“大師佛,廟裡供奉的是哪路神明啊?”
“誰知道呢?”胖和尚不耐煩的回答,“山下的老百姓信奉啥就供啥啊,要不怎麼會有香火錢呢。施主,您要不要捐點香火?”見風彬無動於衷,和尚認為風彬信奉道教,說道:“施主,三清、關二爺在上麵的大雄寶殿後麵。”
風彬笑著揮了揮手,邁步往裡麵走。小葉子的問題又來了,“風爸爸,三清和關二爺是佛教神仙嗎?以前我奶奶都把他們跟玉皇大帝混在一起了。”
風彬笑著說道,“玉皇大帝與三清還有關二爺是一夥的,不是佛教的。”
“風爸爸,那壞人供奉了關二爺或者玉皇大帝,他們是保佑壞人還是不保佑壞人?”
風彬一時不好回答,隻好搬出了蘇東坡的理論,“閨女,其實神仙也很難辦。比如江裡麵行船,都向神仙祈禱順風,神仙給了逆行的順風,對順江而下的船就是頂風,給了順流而下的順風,逆流而上的船便是頂風,神仙也不好做。”
小葉子撇了撇嘴,“還是沒回答關二爺保佑不保佑壞人。不保佑吧,受了人家的香火,保佑吧,就成了助紂為虐。”
“小葉子有慧根,”老莫笑著說道,“進到了寺廟裡麵,就跟你談玄理禪了。”
“閨女,彆難為你風爸爸了,你看他憋得臉都紅了。”蘭姐打趣道。她知道讓風彬一個打打殺殺的糙漢子去講究佛理因果,就如同牛嚼牡丹一般。想到了牛嚼牡丹,蘭姐不禁臉紅了起來。
圓福寺的佛像都是新做的,技藝手法跟工廠裡麵用石膏磨具做出來的差不多,失了莊嚴寶象,多了些市儈媚俗,從造作的笑容與眼神中透著淫邪。四個人逛了大雄寶殿便索然無趣,轉身向外走,又被和尚攔住,勸捐了一番。
此時,從殿外進來一人,高聲問道:“法見,方丈大師去哪裡了?”,話說的蹩腳,仿佛舌頭短了一塊。
法見和尚沒好氣的回答:“法空在山下被人傷了胳膊,法明去探視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勸你不要等了,他即使回來也做不了事的。”
來人看來跟圓福寺的和尚非常熟稔,大笑著說道:“大和尚又去江寧大酒店,接受孫一平的吃喝嫖賭抽一條龍服務了。”
“佛門淨地,不許妄言。”法見急忙製止,“況且還有施主在此,影響多不好。”
兩人抬眼望時,風彬四人已經走遠了,但是他們倆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落在風彬的耳朵裡麵。
“這個法明也不是什麼正經和尚,不是好東西。”風彬小聲評價。
“據說,他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和尚,曾經在陶城市法院擔任過院長,俗家名稱叫做王正介。”老莫說道,“他的家屬現在都在陶城,兒子已經上高二了。他出家後,他老婆年紀輕輕也沒有改嫁。隻是家裡越發的富裕。法明經常被人發現,一到周末就回陶城。出家在家,他玩的很溜!”
“莫爺爺,他是個上班和尚?”小葉子問道。
老莫笑了笑,肯定了小葉子的問題。
四個人說笑著從圓福寺走了出來,隻聽得身後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四個橫眉立目麵貌凶惡的小和尚從寺裡麵跑了出來,沿著風彬上山的小道跑了下去。
“走這邊!”風彬小聲說著,帶著三人順著上山的大道,奔著前麵的觀瀾亭走去。路邊長著一叢竹杆,風彬隱身在此,老莫向前走了兩步,隱身在一棵柏樹後麵,蘭姐帶著小葉子慢慢向觀瀾亭走。
功夫不大,隻見小和尚架著兩個人從小路上冒出頭來,然後又半架半托的把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弄進了寺廟裡麵。隻聽門口的胖和尚高聲問道:“他們倆又犯了癮?”
“這次不是,碰上硬茬了,被人家弄殘了。”有個和尚回答道。
胖和尚沒有講話,身邊的大聲公忽然恢複了原樣,高聲喊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施主捐香火了!”
風彬從竹叢後麵走出來,會同老莫,兩人快步走進了觀瀾亭。
“姐,咱們抓緊下山。”風彬小聲說道,“兩個攔路劫匪,跟寺廟的和尚是一夥的。”
蘭姐吃了一驚,拉著小葉子的手,四人沿著大道飛快的下山去了。
“老爹,兩個劫匪跟圓福寺關係不淺,”風彬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現在懷疑,圓福寺是一個毒窩。”
老莫出神的看著車窗外,山腳下的大江濤濤東去。聽了風彬的話,他點頭說道:“江寧的水太深,太渾了!”
風彬沒有接話,他怕一些事情說出來後,嚇著蘭姐與小葉子。他心中依然斷定,江寧的涉毒場所,絕非隻有青龍娛樂城一家。
接下來怎麼做,他拿不定主意,現在,他隻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打拚的普通人,如果不是身上有功夫,身邊有兄弟,他早就被社會碾壓成齏粉了。
“該死的世道!”他心中罵了一句,噗的一聲把嘴裡叼著的草根吐了出去,一腳油門,車子上了濱河道,一頭紮進江寧市的滾滾紅塵之中。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天空的雲濃的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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