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中,一人一騎正在飛馳,人拚命的甩著鞭子,馬沒命的跑,終於,在城門將關閉之前,那一匹棗紅馬載著那人衝進了城門,城門上寫著三個字揚州城。
瘦西湖畔一處莊園,裡裡外外殺的昏天黑地,火光裡,刀光劍影,鮮血橫流,死屍遍地。
龍驍趕到時,莊外已是血流成河,唯獨莊內還有打鬥聲響起。
他當即從馬上一躍而起,踩著莊門,朝莊內一掠而去,隻見莊內一夥土黃色衣服的人,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圍,隻剩下了十幾個,且個個身上帶傷,他怒不可遏,直接衝入黑衣人中,“砰砰”兩掌,直接將兩個黑衣人打的慘叫倒飛出去。
一群黑衣人當即反應過來,持著刀兵就朝龍驍殺來,龍驍根本不避,刀劍砍在他身上根本就難入分毫,隨著他陡然一震,刀劍都被震的如雪花般炸開來,他衝進人群,聲勢如虎,一掌下去,必有一人胸膛塌陷,一拳下去,就有一人腦袋炸開,一爪抓下,就有一人喉嚨折斷,如虎入羊群,霎時間就扭轉局勢,十幾個呼吸間已經殺掉黑衣人那邊三十多人。
剩下的黑衣人見勢不妙,立馬後退,隨著為首的一個人喊了一聲“撤!”剩下的二三十個黑衣人當即毫不猶豫往後一縱,龍驍施展輕功一躍,“砰砰”兩拳,又留下兩條命,黑衣人們終於怕了,開始四散奔逃,又被龍驍擊殺數人之後,終於是消失在夜幕中。
土黃色衣服裡,一個為首的黃臉漢子捂著胸口道“幫主,屬下無能……”
龍驍一把扶起他,說道“先去治傷。”
當即有人把那漢子抬起,送往了後院。
有傷的輕的,告訴龍驍這幫人之前在運河碼頭就跟他們有爭執,也不知何處來的,慢慢的,爭執就成了搏殺,幾日就變成了死鬥,但凡對方主動出擊,官府都沒人出麵,隻要龍門幫要報複,官兵立馬就來解圍……
龍驍聽後臉色凝重,怒意漲起。
安定下來之後,龍驍坐在堂屋內,一個偏瘦的龍門幫幫眾朝龍驍拱手道“幫主,天亮之後,高郵分舵的伍舵主就會派人到來。”
龍驍沉聲道“這幫人是什麼人?為何要襲擊我揚州分舵?”
幫眾道“這群黑衣人來曆不明,並未亮明身份,屍體上什麼標記也沒有,今夜來了之後見人就殺,根本不講理。”
龍驍道“我龍門幫有仇人嗎?”
那人沉吟不語,似乎在思考。
龍驍目射精光,臉上怒意難掩,說道“給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門派這麼大狗膽!”
龍驍的氣勢嚇到了那人,那人趕緊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片刻之後,一個灰衣漢子來到龍驍麵前,此人身長而臉窄,雙臂卻極其壯實,是龍驍的手下朱奎。
朱奎道“幫主,會不會是官府?”
龍驍頭一偏,說道“官府?”
朱奎道“這幫黑衣人在我分舵外殺了個把時辰,官府竟然沒有兵出來管,莫不是我龍門幫被朝廷盯上了?”
龍驍道“朝廷不會如此下作,我龍門幫一向安分守己的做生意,朝廷為何會對我出手?從殺手的手段來看,不是朝廷乾的,若是外庭出馬,我哪裡還能見得到活著的人。”
朱奎道“依屬下看,黑衣人殺來,揚州官府軍司都裝聾作啞,很明顯,與黑衣人有勾結!”
龍驍沉默,朱奎跟他想到了一起。。
朱奎繼續道“一次出動百餘人的殺手攻殺我分舵,在江淮一片,還有哪個幫派會有如此膽色?”
龍驍思索著,排查著,江淮四幫早就元氣大傷,宿州幫的越千絕對沒這個膽子,江東那一帶的武林勢力,與他龍門幫根本就沒仇啊。
龍驍道“先查,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查出來,我龍驍一定給龍門幫的兄弟們報仇!”
朱奎道“幫主,既然官府放任不管,那我們不如也把事情捅上明麵,讓徐經來管!”
“哦?”龍驍看了朱奎一眼。
朱奎道“揚州的劉知府,必然跟這幫人有見不得光的事,明日隻要幫主您先按住劉知府,讓他不能輕舉妄動,然後我們如此如此……”
龍驍覺得有些冒險,但還是答應了。
揚州城南,同樣一座大莊園內,燭火明亮,一間女子閨房內,一隻芊芊素手如嫩蔥般輕輕捏著茶杯蓋子,撥弄著杯子裡的茶水,那女子美若天仙,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一身粉色紗衣,端坐於桌前,明豔不可方物。她側麵跪著一個黑衣漢子,漢子不敢抬頭看她,隻是如雕塑一般跪著,等候她說話。
女子出聲如銀鈴,輕巧而動聽,她輕微一挑眉道“龍王,親自來了?”
黑衣漢子道“回左使大人,是的,要不是龍驍親自殺來,我等此時早就得手了。”
“得手?嗬嗬嗬嗬……”女子笑的極其悅耳動聽。
黑衣漢子問道“左使大人何意?”
“龍門幫雖大,但,隻有殺了龍王,才是真正的得手,小魚小蝦殺再多又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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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漢子道“可是龍驍……他刀槍不入,功力極其深厚,我等一近身就死,到底有何種方法能致他死地呢?”
女子不再撥弄茶杯蓋,而是款款起身,走到窗前,燭光將她完美的身段映照到牆上,一搖一晃,看的漢子都有些出神。女子負手而立,說道“師傅說,要等大師伯回來,沒有大師伯那等功力,是對付不了龍驍的。”
黑衣漢子不敢抬頭,問道“那我們下一步怎麼做呢?”
女子挑眉道“我們……我們如果能在大師伯到來之前,殺了龍驍,那師傅會不會對我們刮目相看呢?”
黑衣人滿身是汗,勉強深吸一口氣,說道“但憑左使大人安排!”
女子一揮衣袖,黑衣人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女子思索片刻,也下了樓,款款走到一處廊下,那裡有個坐著輪椅的年輕人,衣衫整潔,但麵容消瘦,風吹來,鬢邊發絲浮動,他咳嗽了幾聲。
女子走過去,推著他的輪椅把手,柔聲說道“莫要著涼了。”
男子聞到香味,側身轉頭道“無妨。”
女子推著男子緩緩走過廊道,女子道“師兄,你恨嗎?”
男子不是彆人,正是那京城被伊寧踩斷腿的武狀元趙晟。
趙晟道“豈能不恨……”
女子道“這個女人,師傅也沒把握贏嗎?”
趙晟沉默低頭。
女子繼續道“不知大師伯怎麼樣了……”
趙晟道“留夏,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女子道“師兄何意?”
趙晟道“明日暫且不要去找龍驍麻煩,龍驍已經今非昔比。”
女子道“阿黑跟你說了?”
趙晟道“我豈不知你打算,凡事不該強為,先等大師伯的消息。”
女子沉吟道“若凡事都要靠師傅大師伯,我等兄弟姐妹又有何用?”
趙晟道“我當初就是在京城,自大輕狂,招致大禍,我斷了一條腿,那伊寧,什麼事都沒有。”
女子道“朝廷也不是東西,皇帝昏庸,奸佞掌權,如今還要準備在北邊大動乾戈,那我們正好在江淮這塊,把朝廷的勢力滲透,等到它爛瘡流膿,看朝廷怎麼收拾!”
趙晟道“江淮富庶,倒正好做我們起家之本,隻是,你如今招惹了龍門幫,你要好好善後。”
女子道“師兄放心。”
推著趙晟回了房之後,一個黑衣人立馬跪在女子麵前。
“左使大人,請吩咐。”
海留夏冷聲道“叫賀青,江晚,劉子福,丘延年,四位堂主到內廳來。”
黑衣人不敢質疑,立馬應聲而去。
翌日,龍驍站在瘦西湖畔,細想昨晚之事。分舵的莊園內,血腥味依然未散去,龍門幫的人趕到的及時,數十人在裡邊處理屍體,清洗血跡,恢複分舵內擺件。
高郵分舵舵主伍橋跑到龍驍麵前,拱手道“幫主。”
龍驍道“查出什麼沒有?”
伍橋道“這幫人行蹤隱秘,屬下暗中派人分到揚州四城門,並未發現有隱藏地道,也沒有大批人手出城的動靜。”
龍驍道“看來這幫人還在城內。”
伍橋道“應該是的。”
“繼續派人查,這麼多人,不可能一個都查不到!”龍驍臉色憤怒無比。
伍橋應聲而走。
朱奎來到龍驍麵前,說道“幫主,我有一計。”
“說。”
朱奎道“這群人打我分舵,絕不是平白無故。”
“這還要你說?”
朱奎自己斟酌下語言,繼續道“既然這幫人很大可能還在城內,我們倒不如引蛇出洞。”
“怎麼講?”
朱奎說道“昨晚襲擊我們的黑衣人,留下了六十多具屍體,現在仍在分舵內,我們不妨將這批屍體扔到街頭,且看他們收還是不收?”
龍驍嗤笑道“這算個什麼主意,江湖人本就亡命者居多,就是屍體被野狗當麵吃,也不見得他們會眨下眼。”
朱奎道“但,總有人會憤怒……畢竟,物傷其類……”
龍驍道“可若是官府出麵把屍體收了,還來找我們算賬呢?”
朱奎道“揚州知府膽小如鼠,隻要幫主一句話,他必不敢動。”
龍驍還在斟酌,朱奎進言道“不如一試!”
龍驍道“我們人手夠嗎?”
朱奎道“我們揚州附近的人手來了一半,幫眾兩百多人。老幫主從洛陽派了鐘憑,羅震,尤宗旭三個高手來揚州,正好上午就到。”
龍驍點點頭,說道“你去辦吧。”
朱奎應聲而去。
揚州也有一座獅子樓,坐落於最繁華的大街上,坐在二樓雅間,不僅可以看大街上人來人往,瘦西湖也可以儘收眼底,這裡自然成了名人流連之所。
海留夏自然占據了最好的那個位置,她那裡遠眺,甚至能看到瘦西湖對岸龍門幫分舵的莊門。
她今日一身淡紫色衣裳,束起袖子,紮起長發,素麵朝天,但仍然難掩那綽約之姿,顧盼之間,風情萬種,任何珠寶首飾對她來說都是多餘的,縱然一身江湖打扮,坐於樓上,也引得樓下過路男子頻頻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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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絲毫不在意彆人的眼光,她隻想要辦成她想辦的事。
龍門幫的人動了,一具具黑衣服的屍體被丟到大街上,嚇得過路的大小姑娘大驚失色,百姓噤若寒蟬,有些沒見過血的公子哥更是連跌帶爬的跑回了家。
“鄉親們不要怕,這是倭寇的屍身,他們從海上坐船來,隨運河到揚州想搶劫,被我們大人殺了,我們奉大人之命,將這幫人的屍體遊街!”
伍橋扛著刀,一邊指揮著手下扔屍體,一邊這麼說道。
屍體遊街有你們這麼遊的嗎?
沒等他說完,揚州城這條街上的老百姓都嚇得跑了個精光,隻剩街邊還在收拾攤子的商人小販還在拚命的整理貨物,隻怪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兩雙手。
海留夏麵色如常,靜靜的看著下邊囂張的伍橋,一旁的黑衣人咬牙,上前請命,海留夏手一擺,說道“不用管他。”
很快,六十多具屍體在這條街上鋪的七零八落,不斷有龍門幫的幫眾拿著兵器,走來走去,時不時對著某個看不順眼的死人紮上一刀,來發泄心中恨意。
“官兵呢?”海留夏問道。她開始意識到了不對。
一個黑衣人道“劉知府怕是被龍驍拿住了……”
“壞了!”海留夏一驚,劉知府雖然身邊有人保護,但如果龍驍親自去了揚州府衙,隻怕沒人護得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