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地,草青沙軟,二月時分,江北各處,田野裡,道路旁,綠色的草芽探出泥土,窺探著這明媚的春色。
二月初八,剛好是青蓮山血戰之後,董昭的馬車到了潁縣。
傍晚時分,董昭三人的馬車終於是停在了葉府門前,終於在一月之內請回了赫連飄,董昭望著天空,長長吐了口濁氣。
他走上前敲門,很快將門敲開,開門的是葉眠棉本人。
“葉大小姐……”董昭低頭拱手致意。
葉眠棉本想趾高氣昂涮董昭一頓,但看著董昭那滄桑的臉,心一軟“你回來啦?”
“嗯。”
“快進來吧!”葉眠棉直接抓起董昭的胳膊就往門內拽,拽的時候眼光一瞟,正好看見了下車的赫連飄跟江月溪!
老尼姑不好看,但尼姑身邊那個小妮子可是水靈的很,這個她見過,在華陰縣見過,也在武林大會上見過,隻是沒說過話。
“江……月溪?”葉眠棉停下手,看著江月溪發出了疑問。
“葉小姐好!”江月溪淡淡笑了笑,彎下月眉,美不勝收。
“不對啊,董昭,你是去請老尼姑的,她怎麼來了?”葉眠棉抓著董昭的手不放,定要問個明白。
“我們進去說好不好?”董昭麵帶笑意,他不想惹葉大小姐生氣。
葉眠棉皺了下眉,她搞不明白江月溪為什麼要來?等等,為什麼要搞明白?
“咳咳……”葉空的聲音打斷了葉眠棉的思索,葉空推開門,朝著赫連飄一拱手“慈安師太,久仰久仰,師太臨門,蓬蓽生輝,裡邊請!”
赫連飄雙手合十“葉大俠客氣了!”
會做人的葉空把人引了進去,葉空帶著赫連飄在前,董昭在中間,而葉眠棉跟江月溪則並排走在後邊。
葉眠棉走著走著,忽然拉了拉江月溪衣袖,小聲問道“月溪啊,你跟來乾嘛啊?你知不知道董昭斷根的事啊?”
江月溪聞得“斷根”二字,臉一紅,她比葉眠棉聰明些,料想這妮子是想嚇跑她,於是大大方方道“知道啊。”
“你知道啊?你怎麼知道的?”
“額……”江月溪一時不適應葉眠棉的話術,於是道“江湖上傳的啊……”
“那你還跟來乾嘛?”葉眠棉問道。
“我……我跟師傅學學……學功法!”江月溪支支吾吾道。
“哈,學功法在家不能學嗎?我看你是喜歡上董昭了吧?”葉眠棉終於將心裡話問了出來。
麵對葉大小姐的單刀直入,一向溫婉的江月溪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臉瞬間就紅了。
“沒……沒有!”她說完就後悔了。
“還好你沒有,董昭這人啊,看起來老實,實際上一點都不老實,你以後不要找他這樣的,這是本小姐對你的忠告哦!”葉眠棉眯著大眼睛笑了起來。
“嗯?”江月溪反應過來了,立馬回擊道“難道葉小姐喜歡斷根之人不成?”
“呸呸呸!本小姐怎麼會是這種人!我隻是看你長得漂亮,給你忠告而已!”葉眠棉撅著嘴,擦過江月溪的肩膀,往白梨的小院裡走了過去。
江月溪心中一緊,也立馬走了過去。
葉空,董昭,赫連飄三人早到了白梨的房間,此刻的白梨又昏迷了過去,赫連飄正在給她號脈。
躺在床上的白梨瘦了一大圈,完全沒有了往日明媚動人的神色,讓人看得直揪心不已。
赫連飄號脈號的很認真,很快,她停了下來,皺了下眉,說道“先用熱水,給她沐浴一番,水裡邊放些溫補之藥,等她沐浴乾淨後,貧尼便施功給她祛毒傷。”
董昭聞言,終於鬆了口氣,連忙拱手“多謝師太!”
赫連飄眉頭一挑,起身自董昭肩旁走過,淡淡道“好說。”
董昭臉色一繃,這赫連飄與之前判若兩人,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呢?他不知道是他隨手救下的那個老道士幫了他,不僅如此,這個老道士是誰,他也不知道。
董昭看著躺在床上的白梨,心中傷痛,自責不已,他抓住白梨的手,低頭閉眼,陷入了靜謐之中。
少時,腳步聲響起,葉眠棉跟江月溪進來了,看著坐在床邊,低頭神傷的董昭,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再看床上躺著的白梨,消瘦了那麼多,兩人心裡也是不好受。
這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董昭似乎是感覺到了兩人的靠近,緩緩回頭問道“阿萍呢?”
阿萍是誰?江月溪不知道這號人物。
葉眠棉道“她眼睛敷了藥,睡著了,胡爺爺說他的藥雖然無法拔除阿萍的毒,但能讓毒不擴散。”
董昭點點頭“多謝了。”然後繼續靠著白梨的手,低下頭來,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
夜幕降臨後,葉府大門口馬蹄聲響起,伊寧沈青溫摯回來了!
三人大踏步走入庭院,直奔白梨的小屋而去!他們路上已經聽到了消息,董昭帶著赫連飄回來了!伊寧心很急,不知從何時起,董昭便如同了她的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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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白梨,已經被葉府的丫鬟們帶去沐浴了,而赫連飄,正端坐在一張梨木書案之後,在那裡畫圖。董昭默不作聲站在書房門外等候,江月溪則被葉眠棉拉走了。
伊寧走來,第一眼就看見了門外的董昭,腳步聲響起時,董昭也看了過來!
“董昭!”
“師姐……”董昭疾步走上來,雙手緊緊抓住了伊寧的一雙胳膊,心頭一酸,眼淚就滴了下來。
“師姐,我沒有保護好她們……都怪我太弱了……”董昭見到伊寧,說了兩句便泣不成聲,他隻有在師姐麵前才敢旁若無人的大哭,她是他最信賴的人!
“站直!”伊寧聲音並不高,她見董昭傷心,她也不好過。
董昭站直身子,麵對伊寧,伊寧伸出手,擦了擦他的眼眶,說道“這不怪你……”
伊寧身後的沈青說道“董昭,你已經做的不錯了,殺掉了左封顯,跟江淮三幫和解,讓鐘離觀沒了後顧之憂。你才二十三歲,這個年紀,江湖上沒有誰會比你做的更好。”
“可是有什麼用?唐橈依然還活著!可我師叔祖已經沒辦法活過來了……我好恨!”董昭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
“我們會宰了唐橈的!”沈青堅定道。
“青姐,我聽說,徐經帶人衝進青蓮山,被你們攔住了?”董昭問道。
“是的。”
“徐經……”董昭再次握拳。
“不管是徐經,還是唐橈,都得死!不管什麼朝廷不朝廷,這兩個人我們不會允許他們活在世上!”沈青說道。
“我來殺!”董昭眼中冒火。
伊寧拍了拍他肩膀,然後一側身子,眼光看見了書房內的赫連飄,頓時眼色一變,抬步就走了進去。
而赫連飄正好畫完了,將畫拿在手裡,吹了一口氣,紙張飄動了一下,赫連飄看見了朝她走來的伊寧,她神色平靜的將畫放下,站起了身。
兩人再次對視在一起。
伊寧沒有開口,手一伸,一拉,那張畫直接飛速飄到了她手裡,她拿起畫一看,頓時丹鳳眼睜到了最大,臉色冰寒,手將畫一抖,問道“畫他作甚?”
赫連飄淺淺一笑“怎麼,我不能畫峰哥嗎?”
那張畫畫的是郭長峰……但是伊寧根本就不需要這張畫,這個人早已印刻在了她腦海之中,她隨手都能畫出來,而且還能畫的比赫連飄更好。
伊寧沒有做聲,隻是冷冷的看著赫連飄。
赫連飄一臉淡然“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小妮子,不要老是跟我冷著個臉!”
伊寧仍然一臉冰冷,沒有說話。
赫連飄走過來,淺淺一笑“像你這樣從早到晚冷著個臉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
這時董昭也走了進來,他拿起伊寧手中畫,問道“這就是唐橈嗎?”
“不,這是峰哥!”赫連飄答道。
董昭再次拿起端看起來,隻見這人單看畫上的五官眉宇,就已經是不能用英俊來形容了,這長得比張詠還要好,畫上人從頭發到眉眼,從鼻梁到嘴唇到下巴,都周正無比,沒有一絲偏差,不僅看上去一臉正氣,而且英氣逼人,留上幾筆胡渣更是給那英俊的麵孔增添了一份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