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赫連飄遠去的落寞背影,江月溪衝到廳門口,大喊道“師傅,你不要念經了,你要保重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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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話的赫連飄驀然回頭,看著江月溪,忽然淡淡一笑“好……”
江月溪一驚,她是想通了嗎?
程歡走到她身邊,單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管她,她心已死,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她活不了多久的。”
江月溪緊緊蹙眉“可是大叔……”
“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知道嗎?你天賦不差,假以時日,你可以入虛,甚至入罕。”程歡語重心長道。
“大叔,我不想入虛,也不想入罕,我隻想身邊的人都好好活著,您也要好好活著……”江月溪抬頭道。
程歡舒了口氣“好孩子,我沒看錯你。”
江月溪抿了抿嘴唇,揉著衣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程歡再度坐在那軟墊椅上,單手端起那杯茶“董昭與伊寧,有消息沒?”
江月溪也坐下來“他們自八月十九離開南岩,至今已是整整三個月了,我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程歡低下頭,皺起眉“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嗯……”江月溪重重點頭。
看著這丫頭的期盼的臉色,程歡不由罵道“董昭這臭小子回來後,是不是就該娶你了?”
“他走的時候,說回來就……”
“哼!他最好說話算數,否則……”程歡將茶杯往案上一放,發出“篤”的一聲。
“昭哥一向重情義,他早晚會來的……”江月溪輕聲道。
程歡聽到這話,不由歎氣“董昭這小子,也算是當今天下難得的英雄了……本來你該是第一個嫁給他的,就是你那師傅不長眼,非要去找伊寧鬨,這才讓伊寧來了火,讓白梨做了董昭正妻……”
程歡似是歎息,又像是替江月溪打抱不平,在他看來,江月溪比白梨可強多了。
白梨是殺手出身,性格中有些偏激,又有些小氣,還喜歡吃醋,如同一朵帶刺的梨花。而江月溪是個溫柔如水,逆來順受的水鄉伊人,如同六月裡燦爛的蓮花一般。
可偏偏命運捉弄人,白梨居然還就成了董昭的正妻,兩人感情還不是一般的好,反而是性格更溫柔的江月溪至今還單著……
兩人聊著聊著,不覺已是午時,隨著午飯端上桌,那一大盤鮮美的太湖銀魚也放在了程歡麵前。
“好香啊!”程歡聞著味,不由食欲大開。
“大叔你多吃點,不夠我再去湖裡撈。”江月溪熱情的給他夾著菜。
“夠了夠了,你一個姑娘家,撈什麼魚啊。”程歡笑了。
江月溪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放下筷子,問道“大叔,您以後準備去哪呢?既然是假死,自然該選擇一個地方隱居吧?”
程歡點頭“對,我父親原是寶鼎山的管家,赫連坤的仆人,我家本就是在寶鼎山。可是後來寶鼎山傾覆,我帶著家人移居到了黃山腳下,那兒就算是我的老家了。”
“黃山腳下?黃山也在江南,倒是離此不遠……”江月溪點了點頭。
“對啊,離南岩也不遠呢。”程歡笑了一聲。
江月溪也笑了起來。
黃山可不就是在饒州與蘇州中間的徽州嗎?住在那裡挺好的……
兩人說說笑笑,談論著江湖,感歎著朝廷,又說起了武功,越說笑聲越多。程歡很開心,甚至喝起了酒來,江月溪也陪著他喝,喝的小臉通紅……
這對半路師徒,在陰鬱了好幾個月後,終於是開心了一整天!
什麼朝廷,什麼江湖,什麼恩怨情仇,通通拋開!大口喝酒,大聲說笑,那才是最開心的事!
這一日,程歡醉了,是開心的醉了。
既是為自己與家人逃脫生天而開心,也是為師徒重逢而開心,他這些年,從未如此開心過……
而另一邊,卻有一對師徒,相當不開心。
十一月二十,剿滅清源教回京的謝天此刻抵達了河北的真定府。
謝天一身紫紅色錦袍,坐在一間廳堂內的上首,淡淡的看著眼前那彎腰的人,輕笑了起來。
“龐元,你的意思是,龍驍不能入樞機院?”謝天微微笑著問道。
他眼前之人正是龐元,隻見龐元那高大的身軀彎了下來,高聳的眉骨蹙成兩道山嶺一般,他低頭道“是,屬下以為,他還是不要入樞機院的好……”
“嗬……”謝天瞄了他一眼,直接長身而起,走了幾步,背對著龐元,負手於身後,昂首道“你,不叫龐元,對吧?”
龐元神色一緊,沒有做聲,他可不敢在謝天麵前撒謊。
“你該叫辜仲元才是,咱家說的對不對?”謝天緩緩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元。
龐元臉色一變,他是怎麼知道的?
謝天繼續道“天下四大罕世高手,彭漸已死,那東萊神僧普濟也被伊寧殺了……彭漸,伊寧,普濟,這三人倒算得上是真正的罕世高手,而號稱黃河龍王的龍驍,嗬嗬嗬,名不副實……對不對?”
龐元臉色再變。
謝天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著龐元“你,才是真正的黃河龍王,四大罕世高手中的最後一個!陽宗的大長老,辜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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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元見謝天直接就點出了他的身份,頓時便下跪道“院長,還請您看在屬下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放過龍驍……”
“放過?什麼意思?你們不是師徒嗎?他的化龍功大部分不都是你指點的嗎?你們師徒一起為朝廷效力,不是很好嗎?放過是什麼意思?”謝天拖著下巴,饒有意味的看著辜仲元。
辜仲元跪在地上,動都不敢亂動,拱手道“驍兒他性如烈火,入了樞機院,恐怕要惹出禍事來……”
“咱家要聽的不是這些糊弄的話!”謝天直接打斷了他,“辜仲元,你當咱家是誰?你敢編這種鬼話來哄我!”
“咚!”
謝天輕輕一跺腳,地麵頓時一震,一道裂紋延伸至辜仲元身邊,那裂紋一路蔓延,直至將他包圍,看的辜仲元直冒冷汗。
“說實話!”謝天冷冷道。
辜仲元抹了把汗,抿了抿嘴唇道“我是假死脫身入了朝廷的……龍驍他不知道我還活著……”
“假死?為何假死?”
辜仲元不敢隱瞞,將唐橈之事一股腦托出,自己如何畫錯了唐橈的畫像,迷惑龍驍伊寧,又如何裝成沒有武功之人,騙過伊寧的眼睛,而後又是如何裝成中風,如何假死之事都說了出來……
誰知謝天聽完,隻是“哦”了一聲,而後淡淡一笑“你可真是會裝呢,難怪陽宗餘孽裡邊,就你活的最久。”
“那院長,可否讓龍驍不入樞機院呢?”辜仲元帶著懇求問道。
“怎麼,你怕他認出你來?”謝天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是……”辜仲元點頭道。
“晚了啊,他已經懷疑你了呢……龍驍這人畢竟不笨,他知道了很多哦。”謝天笑了一聲,那修長的手指挽起,挽了一個蘭花指出來。
“院長,您此言何意?”辜仲元大驚。
謝天笑了笑,朝廳外喊了一聲“帶進來吧!”
兩個皂衛跨過門檻,走入廳內,手中抬著一塊墓碑,那墓碑上刻著幾個大字辜鬆墨之墓。
墓碑重重的放下,在廳內又發出了“咚”的一聲,震的辜仲元心都顫抖了一下。
謝天走到那塊墓碑前,一手輕輕扶著墓碑頂部,笑道“你那好徒兒,已經識破你的假死之計了,順帶,還把你乾兒子給殺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辜仲元瞬間如遭雷擊,龍驍,龍驍怎敢如此?居然殺了辜鬆墨?
他怎麼敢?
謝天繼續撫摸著墓碑,臉上笑意不減“龍驍本是個好孩子,可你們幾個當長輩的,什麼事都瞞著他。你們的齷齪,你們的無恥,讓他反感至極,他會做出這等舉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這辜鬆墨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不對?”
“不……鬆墨侍奉我如侍奉親生父親一般,他是個好孩子!”辜仲元嚷嚷道。
“狗屁好孩子,這種三腳貓,虛偽的東西也配稱大俠?辜仲元,你可彆笑死人了!”謝天聲音一變。
“院長……”
“不要說了!你們練化龍功的人本就是斷子絕孫的命!你們練功的時候就該想到這後果!少在這裡跟咱家扯什麼狗屁親情!你們的師徒之情也一樣,不過跟一層窗戶紙一樣,一戳就破!”謝天劈頭蓋臉罵道。
辜仲元看著那墓碑,胸膛不斷起伏,鼻孔裡呼著粗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去的,都會過去,你們師徒變成什麼樣子,咱家可懶得管,但是龍驍入樞機院這事,可沒得商量!”謝天語氣越來越冷。
“院長……”
謝天那修長的手指冷冷撫著那墓碑,忽然“轟”的一聲響起,那石頭做的墓碑頃刻間轟然碎裂,化成了粉末……
是真正的粉末,不是石屑。
謝天手一提,一把粉末自他手中緩緩落下,落在地上半點聲音都沒有。
“塵歸塵,土歸土,不要妄想動搖本院長的心。”謝天看著那堆粉末,自言自語道。
辜仲元沉默了,他的心也如塵土落地了一般。
朝廷有這樣的人,讓他始料未及,這魔窟,他本就不該進來的……
至於龍驍,以後再見麵會如何,他也無法預料,沒人猜的透謝天的心思,這個人太可怕了!
謝天的打算很簡單,覆滅了清源教之後,剩下的,就是招攬那些江湖上真正的英雄好漢了……
隻要將這些人通通拿在手裡,何愁這天下不安?何愁俠以武犯禁?
權謀權謀,終歸是權在前謀在後,權為上,謀為下!在絕對的權利之下,誰又有那種能奮起反抗的實力呢?
江湖豪俠,又有誰鬥得過朝廷?
世上,又有幾個沈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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