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眼底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仰起頭,強逼著眼淚倒流回去。
吸了吸鼻子,又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末了,她把小像重新裝進塑料膜中,攤平整了,再重新放回箱子裡,用膠帶封上。
最後拿起手機,顫抖著給顧言慎發消息,約他明早九點半去民政局。
“姑娘,到了。”
司機拉下手刹,轉頭提醒。
沈和坐直了身體,拿了手機掃碼,正輸密碼,忽聽司機驚歎一聲,“喲嗬,邁巴赫呀!”
聞言,沈和手指一滯,輸錯了最後一個密碼。
透過車窗,果然瞧見民政局門口停了一輛銀灰色的豪車,連車牌都透著貴氣,象征主人的身份。
她斂了目光,指尖在屏幕上重新點了幾下。
餘光掃到消息欄裡的時間,910。
她苦笑一聲,付了錢,推門下車,朝邁巴赫走去。
顧言慎一向守時,甚至過於守時。
從不遲到,也從不提前。
他不願被人等人,更不喜等人,所以每次兩人一起出去,沈和都會提前二十分鐘準備好。
沒想到偏偏是離婚這件事,他竟提前來了。
可見有多迫不及待。
淩天下了車,替顧言慎拉開車門。
沈和離車身還有幾步遠時,車內邁出一條長腿,下一秒,顧言慎彎腰出來。
迎上那雙深邃的歐式眼睛,才發現他眼底多了一層淡淡的烏青,是沒有休息好的症狀。
“以後儘量彆熬夜了,養好身體要緊。”
脫口而出的關心,讓沈和麵上劃過一絲不自在,挪開目光,又補了句,“工作白天也能做的。”
“少夫人,顧總他不是、”
淩天剛要說什麼,忽然一道警告的眼神飄了過來,他當即癟了嘴,後退一步。
“知道了。”
顧言慎點頭,“進去吧,已經打點好了。”
所謂的打點好,就是跳過了冷靜期,離婚證蓋章的那一刻,沈和鼻頭酸酸的。
反觀顧言慎,依舊雲淡風輕,簽字的時候,和簽公司文件沒什麼兩樣。
字體遒勁,速度極快,沒有半點遲疑。
從頭到尾,也隻有她一個人舍不得罷了。
沈和亦步亦趨地跟在顧言慎身後。
他肩膀寬闊,遮住了大片陽光,也遮住了沈和的前路。
“是為了娶她嗎?”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沈和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糾結一晚上的話。
顧言慎腳步微頓,擰眉回頭,“什麼?”
“爺爺的遺囑。”
沈和牙尖兒微微發顫,像是在胸口多裝了個起搏器一樣,“顧言慎,你是因為爺爺留下來的遺囑,才故意激我主動提出離婚,好娶白梔,是嗎?”
那是顧老爺子在彌留之際,連話都已經有些說不清楚了,可他還是撐著,把顧家子孫通通叫到病床前。
牽著沈和的手對他們說隻要顧言慎在顧家一天,沈和就是顧家的人,顧言慎膽敢跟沈和離婚,就會失去做顧家家主的資格,顧家其他子孫均可讓他淨身出戶。
顧言慎眸子晦暗不定,很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些。
“亂想什麼。”
寒風瑟瑟,將他的聲音也凍得涼了幾分,“我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