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握緊了垂落在身側的兩隻大掌。
回到沈家的時候，淩天正好提著兩桶水從院子裡出來。
見著沈和，清清脆脆的和她打了招呼。
沈和點點頭。
與他擦肩而過時，淩天短而急促的喊了聲，“少夫人！”
沈和偏過頭，瞳孔裡噙著疑問。
淩天張了張口，可對上沈之進那雙嚴肅淩厲的眼神，又生生將話吞了回去。
沈和心知他是有話要說，便主動提出幫他抬水。
她這樣，沈之進便猜出了自家寶貝的心思。
看看淩天，看看沈和，搖著頭歎了一聲，背手回了院子。
——
沈和失眠了。
從顧家院子回來之後，連著三天都沒睡好。
白天和師兄師姐們在一起嬉笑打鬨，準備年貨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可一旦安靜下來，淩天私下和她說的那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夜夜在她耳邊盤旋。
和顧言沉所說的大同小異。
可她想要的不是從彆人嘴裡聽到那些事情。
說到底，這是顧言慎和她兩個人之間的事，除了當事人，誰幫忙傳話都是徒勞……
除夕前夜，村子裡的孩童開始放爆竹了。
沈和吃過晚飯，就披了件衣服坐在院子裡。
聽著劈裡啪啦的炮竹聲從強到弱。
也不知幾點，爆竹聲徹底消失了。
整個村子又恢複了寂靜。
她站起身，將木凳挎在臂彎，又踩著竹梯上了房頂。
小時候她每次有什麼心事，都會上來坐坐。
就這麼漫無目的的朝遠方眺望，想著視野開闊些，或許連帶著心境也能開闊些。
沈和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托腮。
餘光瞥見隔壁顧家，堂屋裡的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半個院子。
難道顧言慎還沒睡嗎？
沈和微微抿唇，起身朝房頂邊緣挪了過去。
朝隔壁院探著頭。
“在看什麼？”
一道略顯清涼地嗓音乘風傳入耳膜，嚇得沈和渾身一顫。
她慌亂地打開手電筒，尋著聲源照了過去。
似是手電筒的光過於強烈，那人抬手擋了一擋，隻露出了下半張臉。
可沈和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訝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能先把那個關了嗎？”
太刺眼了。
顧言慎眯著雙眸同她商量。
沈和恍然，迅速將開關推了下來。
光滅的一瞬，顧言慎放下了手掌。
語氣輕緩，“睡不著，所以上來坐坐。”
原來和自己一樣……
沈和沒做聲，複又坐回了小凳子上。
月明星稀，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冷不冷？”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二人異口同聲。
沈和雙手攥在一起，將頭低了下來。
顧言慎低咳一聲，“你呢，什麼時候回去？”
沈和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重呼口氣，“不回去了。”
她聲音輕飄飄的，卻像驚雷一樣落在顧言慎的心臟上。
好半晌，才聽到他苦笑出聲，“挺好的。”
沈和也點頭，“不過你放心，我沒忘記三少的腿，等過了年我師姐就會回去，三少交到她手裡，一樣能痊愈的。”
她深吸口氣，“如果真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帶他來這裡找我。”
顧言慎，“好。”
沈和歪著頭看他，“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