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裡忙活完了彆的,擠羊奶的時候林支書才從屋裡出來。相比昨天要晚一會兒,看來連著喝酒,讓林支書也有些受不住。
“昨晚上乾嘛呢!迷迷糊糊聽得院子裡狼哭鬼叫的。哈~~”
林支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把忙活了一早上的林裡也給傳染了,情不自禁的來了個大大的哈欠。
林支書還在犯迷糊的眼睛看了一眼朝陽,一個大噴嚏就打了出來,口腔裡的飛沫在空中飄蕩,林裡竟然從那些飛沫之間看到了彩虹,真是見鬼了,大清早的剛起來,林支書的口水中應該帶著濃痰,很渾濁才對啊!
“問你話呢!發什麼呆!”
“哦~昨晚啊!昨晚黃鼠狼又來了,被我提前放的鐵貓給夾住了。不過最後還是讓它給跑了。”
“哦~這樣啊!”
林支書捏著鼻子將鼻腔裡剛剛打出來的鼻涕噴乾淨,抬腳在鞋底上擦了擦手說道。
“看到朝哪裡跑了嗎?”
“看到了,我和媽昨晚還找到黃鼠狼的洞口了,就在咱們門口不遠的地方。昨晚用土埋上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哦!知道了。早上吃了飯帶我出去看看。”
林支書說完話,一邊兒打瞌睡一邊去了廁所。看的林裡一陣詫異。這不應該是林支書的日常啊!印象中的林支書對自己的要求還是很高的。
不過想到現在是農閒,村子裡添丁進口,人家請吃席,與民同樂也正常。就繼續對付他手裡的活計。
早飯過後,林支書果然出去看了一趟,隨後回來叫上了林裡,帶上鐵鍬,再次回到了昨晚堵洞口的地方。
“你看,光用土堵上不管用。”
隻見昨晚被林裡填住的黃鼠狼洞口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有些新土明顯是早上才被拋出來的。
林裡有些無奈。要是有水泥,他把這一片都硬化了。憋死它個龜孫兒。
“那怎麼辦啊!咱家裡又沒有水泥。”
“笨啊你。沒有水泥還不乾事兒了?咱們房子前頭就是河畔,你去搬點兒石頭回來把它堵上不就行了。”
“啊?這麼簡單嗎?”
“當然不簡單了。在堵上之前,還要順著洞口往下挖,順藤摸瓜,要是能逮到黃鼠狼那是最好。即便逮不到也沒有關係,到時候從黃鼠狼洞的深處堵效果也比從外麵堵強嘛!”
林裡聞言恍然大悟,雖然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可目前也隻能這麼著了。
“哦個屁啊!趕緊的。”
“啊?”
“啊什麼啊?難道要我這個老丈人給你跑到河畔搬石頭去?你看的下去嗎?”
“額~您不是支書嘛!”
林支書一看林裡擠眉弄眼的樣子,就知道他話裡有話,而且還不是好話。
“呸!我是支書怎麼了?這麼個小洞就要用人幫忙,我羞死算了。再說了,用完了人家是要管飯的,那得吃多少糧食啊!所以我不能挖,我一挖人家看到就過來幫忙來了,又不能往走了趕。所以隻能你來了。”
“爸!我是咱們村裡正當紅的理發師,我一搬石頭挖土,人家看見了肯定也過來幫忙啊!到時候還不得管飯啊!”
林支書摸著鼻子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啊!
“額~那就從大門口那裡拿一塊兒小一些,能塞進洞口的石頭過來,咱們堵上就好了。”
“這樣會不會不夠一勞永逸啊!”
“一勞永逸的思想要不得,要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化之中。坐地日行八萬裡知不知道,你得跟上才行,一旦落後,那是要挨打的。雖然用石頭堵上這個辦法有些簡單,可這個地方離咱家不遠,咱們每天都經過這裡,見一次堵一次就行了。還怕它不改道兒怎麼的。”
聽林支書這麼說,林裡不由豎起了大拇指。這得多無聊啊!才能想到這種辦法,比牛皮糖都粘人。
“好嘞爸!我這就去。”
林裡跑到大門口堆肥的垃圾堆旁邊,挑了一塊兒形狀有些圓的石頭,掂量了一下分量,還挺沉。再看表麵,光滑似鵝卵石,能順著洞口往裡滾。想到黃鼠狼推著一個光滑且沉重的石頭往上挖土,林裡腦海裡就有了畫麵。
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回去,林支書接過石頭掂量了兩下,順著洞口就拋了進去。
隻見黑色的石頭從洞口進去後,像林裡預料的那樣,滾著就進了洞口。滾動的時候和洞裡的土壁發出一連串輕微的碰撞聲。不知道進去了多長距離,反正他倆在外麵聽到duang的一聲之後,聲響徹底停了下來。
“嗯!這個石頭選的好。看來是卡在哪裡了。填土吧!”
林支書腆著肚子在一旁指點著沒怎麼填過坑的林裡,兩人合作的倒也挺和諧。
等辦完事兒回到家裡的時候,丈母娘早已將家裡的事情都安頓停當了。正往門口倒騰口袋呢!
“媽,這是乾嘛呢?口袋破口了要補嗎?”
這個年代化肥還沒有普及,農村地區的口袋還十分稀缺,破了之後都要用珍貴的碎布頭打補丁,和人的衣服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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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家裡磨好的糧食不怎麼夠吃了。打算讓你爸去磨坊磨點兒糧食回來。”
一聽有活兒,林裡哪裡還能袖手旁觀。趕緊和丈母娘收拾起了口袋。本打算和丈母娘一起倒騰糧食,還沒等他動手,就被丈母娘給否了。
“彆彆彆,不用你動手。讓你爸去吧!你的腳還沒有好利索,乾不得重活兒。”
“嗯!你媽說的對。我過去就行了。你在家裡把我兩個大孫子看好了就行。”
林裡也不強撐著做事兒,不過裝口袋的時候還是站在一旁幫著把口袋撐開,方便倒騰糧食。
丈母娘用一個木頭做成的,上麵早已盤出包漿,還打著補丁的量器升,一升一升的將帶殼的糧食盛到口袋裡。不一會兒,一家四口加倆小孩兒的奶源口糧穀子、黍等帶殼糧食裝了好幾袋。在門口堆了一片。一看就能吃個大半年。今年估計是不用去五姐家裡買糧食了。
“媽。爸一個人也帶不過去啊!”
“嗨!讓你爸想辦法去吧!你先回屋裡去,幫淑芬看孩子去吧!”
林裡明白了丈母娘的暗示,畢竟他崴腳的事情隨著拖拉機的聲響早已鬨的滿村皆知,倒也不怕讓人說閒話。不過站在院子裡看著彆人幫忙乾活兒,自己不搭手不合適。搭手又怕舊傷複發,眼不見為淨,躲起來反而更好。
回到自己的小家的時候,兩個兒子仰躺著,黑漆漆的眼睛滴流亂轉,手腳也在胡亂的揮舞著,嘴裡不時說兩句大人們聽不懂的嬰語,看起來挺和諧的一幕。
淑芬正在一旁疊尿布。屋子裡的空氣形成了氣溶膠,看起來有點兒有點兒汙濁。
一堆昨天洗好晾乾,花花綠綠的布片兒在淑芬手裡隨意變換形狀,很快就摞成整整齊齊的一疊放到了牆角順手的位置,隨時準備替換。那些尿布也不知道用了幾代人,有些都磨破了還沒有舍得扔掉。
“媽要去加工糧食去了?”
“嗯!估計是讓爸找人去了。畢竟咱家勞動力少,我腳還給崴了,幫不上忙。”
“放心吧!往年都是大哥還有爸找的幾個村民幫著去的。都快成了定例了。”
這個時候就顯出家裡男丁多的好處了。在這個極度依賴人力的年代,男丁多就意味著能多一分吃飽飯的希望。
要是林支書沒有做村裡的支書,隻是一個普通村民,家裡養著六個閨女。估計家裡人的口糧都夠嗆。雖然有女婿能幫襯點兒,可那一年能幫多少。大家都忙著掙工分兒養家呢!
也不知道林支書去喊誰了,沒一會兒,林裡就聽到院子裡來了幾個人,沒過幾秒,就聽到扛著重物遠去的一溜腳步聲。總之就挺快的。
“切!就你這小身板兒?彆口袋剛提起來就得給壓趴下了,要是閃了腰那就更玩兒完。”
“哼!彆看我身上沒有多少肉,可那是沒有肥肉,而且我的力氣你又不是沒有領教過。”
“哦?我什麼時候領教了?”
淑芬梗著脖子不承認,林裡撇撇嘴,站在地上做了個抱重物往上掂量的動作。
“好多次呢!你不記得了?要不等你親戚走了再給你溫故知新一下?加深一下記憶。”
砰~~
淑芬被林裡戳破了臉皮,惱羞成怒的將剛剛疊好放在的牆角的尿布抱起來就朝林裡頭上砸了過來。
能做嬰兒尿布的布料都很柔軟貼身,更彆說經曆了幾代人的使用,摸起來更加貼近膚質。也就是數量大,砸在頭上有點兒重量。要不然林裡還以為是輕飄飄的一疊紙巾呢!
再加上嬰兒出生沒有吃過五穀雜糧,丈母娘又刷洗的乾淨。聞起來不光沒有異味兒,反而有一股奶娃娃身上的味道。
“呸!你個臭流氓。”
“噓~淑芬,這個詞彙可不興說啊!要是傳揚出去,估計很多人會對我有看法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呢!”
淑芬也知道輕重緩急,剛剛也就是被林裡弄的著急了,否則絕不會那麼冒失。
知道自己無論口頭還是彆的什麼都鬥不過林裡,乾脆冷哼一聲調轉身體,背朝著林裡不說話了。
“咳咳~~淑芬,我剛才就是和你開玩笑呢!你彆當真啊!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活潑。”
“哼!”
淑芬心說,屁的活潑,明明就是愛耍流氓。從那層出不窮的花樣上就看出來了。還裝!
冷哼可不行啊!怎麼也得說句話,要是罵出來氣消的更快了。
林裡狗皮膏藥似的粘在了淑芬後背上,這麼方便的動作,可不能白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