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季梧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兩棵樹葉已經零落的梧桐,它覆蓋著些許白雪,老家的棉被是大紅大紫的喜慶顏色。
素白雪花與紅紫棉被構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窗戶的一塊玻璃前兩天破了,風就這麼往屋裡灌進來,夾帶著蒼白雪花。
將手機放在身旁放著兩盒止痛藥的床頭櫃邊。
“這擺爛的生活還真是無趣,還是繼續去躺會兒吧。”
“不過話說回來,鹹魚的生活雖然無趣,但至少不累,想睡就睡。總歸不用天天被壓榨,還得成天拍手叫好,熱情似火,稱頌領導英明神武了。”
想起自己曾經的虛情假意,逢場作戲,季梧隻覺得可憐。
閉上眼睛,睡死過去。
季梧慢慢沉入最深層的思緒。
人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死亡似乎遙不可及,似乎又近在咫尺。
世界上有許多快樂的人,可偏偏他卻看到了,生命中,那數不儘的可悲。
城市的高樓,故鄉的塵土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人,愛他的人,他愛的人,一切都真實地存在著,一切又像是一場虛無的幻夢。
人世間,似乎有太多的苦難,似乎有太多的無奈,似乎,理想與信仰都是那可視而不可觸摸的泡沫,披著華美誘人的精致禮服。
他,從什麼地方而來?
他的歸途,又該是哪裡?
他的故事到這裡,是不是該結束了。
兩小時後,窗外下起了雪,雪花被風吹進屋裡,落到了屋裡的各個地方,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棉被不久就變得有些花白,季梧的眉頭上落滿了未融化的雪。
他已經涼透了。
一雙天藍色眼睛從窗口探了出來——一隻渾身雪白的小貓,也就比巴掌大一點兒。
這隻貓輕輕一跳,就到了季梧的床上,靠近他的枕頭。看著季梧臉上的雪,天藍色眼睛裡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小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關注季梧,許多事它都記不清了,可季梧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
它慢慢趴下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季梧,待雪花徹底覆蓋兩者,方才慢慢閉上了天藍色眼睛。
雪花還在飄落,時空開始倒轉。
“季梧季梧,彆哭啦……”
耳邊傳來清靈的聲音,有些熟悉。
季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用手擦了擦,相當濕潤。
扭頭,少女清純活力的臉就這麼進入他的視線,不過她現在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這是,做夢了麼?”
見了眼前的可愛中帶點幼稚的女孩,季梧有些呆滯。
“林朝夕?”
“嗯,怎麼了,季梧?”
那一張在記憶深處的臉焦急又疑惑地應了一聲。
隻當是在做夢,季梧微微一笑,鼻子微微發酸,伸出手去,捏了捏林朝夕的小臉。
“林朝夕,好久不見,我跟你講,我曾經喜歡過你哦。”
“嗯嗯。”
林朝夕還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麼,下意識點了點頭。
“唔……啊?麼子東西?”
反應過來以後,林朝夕被驚得口吐方言,臉迅速漲紅了起來,連耳朵也變得通紅。
季梧看著林朝夕豐富變化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痛。
可還是有點不太真實。
再用力掐一下。
“嘶……”
很痛。
看來不是做夢。
季梧揉著自己被掐出紅印的手,看著這個此刻臉正泛紅的女孩,無力解釋了一句:“我剛剛以為是在做夢,你相信嘛。”
季梧思緒混亂,實在沒有想到,在夢裡說這話,也不是很好。
林朝夕紅著臉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但想到季梧還心情不好,又低著聲說:
“那你心情好些了嗎?不好意思,提到了你爸媽。”
“我爸媽?”
季梧有些疑惑,大致知道自己是重生了,但還沒有什麼時間觀念。
看了看周圍,課桌上隻有零星幾個人在吃著飯,黑板上方的的時鐘顯示現在是12:30,黑板左上角還寫著幾個字——離中考隻剩59天。
中考?季梧立馬就知道,自己為何心情不好了。
兩個多月前,父母開車出了車禍,兩個人開車去外地,但不小心摔下了懸崖。
禍不單行,爺爺因為爸媽出事,情緒激動,在出事後的第三天晚上,突發心梗,也過世了。
季梧從前一直以為是上天在懲罰他,才讓他幾天就失去了三個的親人。
那段時間,他心情很不好。
沮喪、難過、痛苦在那段時間,就像陰魂一般纏繞著他,用了很久,他才從那段刻骨銘心的苦痛之中走出來。
季梧看著林朝夕耳朵通紅,又有些緊張自己心情的青澀模樣,不由得有些恍惚。
十年光影,這些事早已經在季梧心底塵封,現在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愛哭的男孩,頂著通紅的眼眶,季梧也隻是平靜。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沒什麼大不了的,世間所有一切,不論驚天動地,還是鬥轉星移,在時光的衝刷下,都將成為過往的殘骸,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