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
雲淺淺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處在一片陌生的地方,一眼望去,是一片綿延直到無窮遠方的赤色大地。
雲淺淺喜歡紅色,初次見到如此赤紅的地方,她隻覺得震撼。
環顧四周,沒有人,也沒有生物,頭頂的天空,沒有太陽,沒有星空一片漆黑。明明她的眼中,一切都是赤紅色,甚至找不到光源。
“有人嗎?”
雲淺淺大聲朝著遠方叫道。
可聲音傳出去,卻沒有絲毫回應,就連一絲回音也沒有。
雲淺淺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她仍舊穿著短袖,可左手手臂上的那些傷痕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淺淺抬起著自己潔白的手臂,在紅色大地的映襯下,似乎還有些發紅。再一次看到沒有一絲傷疤的左手,雲淺淺眼底卻沒有絲毫喜悅。
傷疤本就是她為自己,為父母贖罪的印記。就算在這神秘的地方,沒有了傷疤,可,一切的罪孽仍舊在她的心底,在她最深處的記憶裡伴著她的理想一同翻湧。
有時候,雲淺淺也想過,如果在初三那天晚上,自己能夠被車撞死,該能有多好。如果那一天晚上,她死在了那一輛車之下,自己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想法,不會再承受那麼多的苦難和痛苦。
死去,就能夠釋然地,放下所有一切,不論爺爺寄予在她身上的理想,不論父母的愛與罪孽,不論自己的秘密,不論所有人的明天,會不會都星光璀璨。
雲淺淺就像這紅色土地上的異類,她朝著一個有些起伏的遠方走去,沒有風,沒有雨,沒有陽光照耀,沒有人與她同行。
一步,一步,雲淺淺走在這樣一條沒有路的旅途上,在腳下的土地上,留下了一個、兩個腳印。
在這片土地上,隻有她一個人,可她不想歌唱,也不想奔跑。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自由卻不向往自由的鳥,不願在藍天中高歌,也不願踏上黃昏應有的歸路。
雲淺淺慢慢走著,慢慢走向她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的地方,在某一個瞬間,雲淺淺回過頭,那一條路,那一條在赤紅色大地上留下唯一腳印的路,已經落滿了長長的足跡,或許,那就是她已然路過的旅途。
而那遠方,雲淺淺遙遙望去,那是她將要走向的地方,是她畢生的理想。
雲淺淺再次起航,沒有清風明月作陪。
一滴一滴的汗珠,在她的額頭上緩緩浮現,又從她蒼白的小臉上墜落,消散在這一片赤紅色大地上。
一條令人絕望的長路,雲淺淺,已經走了很久,很久,可那起伏的遠方,看上去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與她保持著恒定的距離。
“所以,就該放棄了麼?”
“我的理想……”
雲淺淺喘著氣,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把夢幻虛無的遠方當成自己的理想,也許是因為那遠方和理想一般,根本無法觸碰。
雲淺淺低著頭,過往所有像詩篇一般在她的腦海中翻閱,她想起所有的一切,想到所有的與她相關,或與她無關的人。
穿著白色校服,黑色校褲的人影,又向著那看不到未來的遠方,緩步,艱難走去。
“可是,”雲淺淺看著那遠遠的地方,咬著自己的牙,抵抗著全身的酸痛,“既然命運沒有讓我死去,那就等我用儘了全力,等我實現了我的所有價值,等到我,將要死亡那個時候……”
季梧守在正輸液的雲淺淺身邊,時不時看看雲淺淺,時不時看看陽台外,校外的紅磚房上,爬著許多的半枯黃的青藤。
季梧看著雲淺淺蒼白絕美的小臉,想到了她的所有舉動,想到了雲淺淺的母親同他說的話。
人,總是會不斷地認同符合自己觀點的認知,又總是會排斥與自己觀點不符,甚至相悖的認知。
於是,人們慢慢在讚同與反駁中,強化並堅定著,自己自認為正確的一切。
雲淺淺的母親,認為雲淺淺過於偏執,甚至讓他和雲淺淺談戀愛,去改變她的偏執。可是,雲淺淺是不是真的極度偏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