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淒涼,正值壯年的男人背著大包行李,呼吸粗重,大步朝著碼頭走去,前麵排隊等候的人很多,他放下沉重的行李,粗糙的大手從褲兜裡拿出一條煙,微微彎下腰擋住風雨,點燃,猛抽一口,緩解了這路程的疲憊。
微微眯起眼,短暫的享受這一份空閒的愉悅,灰蒙蒙的天氣壓抑極了,忽然,前麵排隊的人爆發出怒罵聲,隊伍四散開來。
有人拿著行李匆匆往回走,他暗道不對,上前隨便問了一個華裔“怎麼回事?”
男人神情緊張,低聲道:“南安號,彆上。”
他正要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人就低下頭快步離去。
穿著軍官服的青年駐守在碼頭上,他掃向每一個人的臉,輪到他的時候,軍官忽然開口問道:“有票嗎?”
“有的,有的。”
軍官接過船票,看了一眼“暴雨的天氣啊,海上不太平,又是下雨又是大火……都被包圓了,想去救火,就先回家等著。”
他說的話太過矛盾,雨,火……男人正要開口問,卻看見軍官腰側的槍支,手指指了一下南安號。
電光火石之間,男人立即意識到他什麼意思,想活就先回去,他朝這艘龐大的客輪看去,黑漆漆的,像吞吃人的怪物。
何剪西看著他快步走了,唇角微勾。
再看見某處時,他渾身一僵,白發青年坐在輪椅上,目光朝他看去,兩人視線交彙了一瞬。
莫雲高推著輪椅,朝著南安號走去,語氣與平常無異“小將軍,還記得這裡嗎?”
張海哥朝南安號看去,無數的記憶重閃,他笑著道:“不記得。”
“哥哥,為什麼要叫我小將軍?”
莫雲高聽到這個問題,神情微愣“從我記事起,腦子裡就多出了一段記憶,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小將軍,看見你就像看見了他。”
所以,他才對張海哥感興趣。
“不說這個了,上麵是台階,我抱你。”
莫雲高說完,就要伸手去碰他,張海哥握緊拳頭,就要忍不住掐死他的時,前麵走來一位軍官“先生腿腳不便,我來幫忙。”
“不用。”莫雲高一口否決。
“先生,這個輪椅很貴重,我來背他上去,您跟在身後,把輪椅弄上去就好,要不然出了問題,我想這次行程對你們來講恐怕困難些。”
軍官的嗓音很溫柔,卻帶著不容決絕的強勢,莫雲高皺了一下眉,隨即點頭“輕點,他腿不好,會疼。”
何剪西正要蹲下身子,卻聽到這句話,他身體一僵,朝張海哥看去“請把手放在我脖子上。”
張海哥知道他要做什麼,很聽話的圈住了他的脖子,何剪西感受到那冰冷的體溫,嘴角揚了一點弧度,隨即一本正經的攬住了他的腰,輕輕鬆鬆將他抱起,朝著台階走去。
冷香纏繞在鼻腔中,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腳步放緩。
張海哥聽到他胸腔裡過快的心跳,抬頭看向他,無聲張口“你在害怕?”
何剪西:“……”不,我在激動,在興奮。
下麵排隊的人熙熙攘攘,似乎一片和諧。
張家人,汪家人,南洋叛逃者,莫雲高的人,實驗品,通通上了南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