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接到小師父出現在檳城的消息,連夜完成手頭上九門的事務,前往檳城,這個年代交通最是不便,哪怕再急,到了檳城已經是三個月後。
很不巧的是,在前一晚齊墨就帶著張海哥去了長沙。
聽到這個消息,無邪愣了半天。
何剪西簡單的把情況大致說一下,又遞給他一杯溫水“南洋得有人守著,我不能跟他們去,你那邊怎麼樣?”
“我見了我爺…吳老狗,請他幫我做掩護,我隱匿在老九門暗處,調查張家當年發生的事,查到了幾個人,應該是汪家派來的,又或者是張家出現叛徒。”
“它想取代神,暗自推動一個家族的成立,也就是汪家人,最開始發現張家的是汪藏海,那一代的張家族長鼓勵張家人入世,卻不曾想被汪藏海注意到,它選擇汪藏海,利用他下了一場千年的棋局。”
“它吹吹耳邊風,汪家人就被洗腦,瓦解護神的部落族群,康巴洛人消失匿跡,張家分崩離析,現在隻剩下老九門。”
“我告訴我爺,雖然他不信任我,種種線索擺在他麵前就不得不信了。”說到這,無邪輕笑一聲,燈光暗淡,顯得有些苦澀落寞。
“我出生就是一場棋局,這盤棋還是我一手促成的,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小師父那麼護著我,還有那句話的意思。”
“無邪,你的局,你自己破。”
何剪西靜靜地聽著,他抬眼看向這個渾身疲憊的青年“未來會發生什麼?”
“汪家被徹底摧毀,它……我還不知道,它是小師父在做的任務,沒人知道他的計劃。”
“鋪墊慢慢堆砌,時機成熟後,就撲滅敵人。”
長沙——
“夫人,疼疼疼!鬆口……”
齊墨痛呼一聲,聽著好像真的很疼,可身體卻不挪動半分,緊緊抱著他的小白菜,察覺到肩膀上的力道鬆了許多,臉上的笑意更甚,語氣卻可憐兮兮的。
“夫人……真的疼。”
恙恙見他沒有對自己產生危險,默默的鬆開了口,天曉得,一睜眼就就看見個大黑耗子猛的朝自己衝過來,有多驚悚,平複下心情,伸手推推,沒推動。
“你是誰?”
我又是誰?
腦袋空空,什麼都想不起來。
齊墨笑意淡了些,他收回手,放在恙恙的肩膀上,低頭看著他,半瞎對半瞎,大眼瞪小眼,相顧沉默。
男人緩緩俯下身,已經是警戒距離,現在更近,毫無記憶的恙恙就要蹬腿踹人,卻發現他的腿動不了?
就要碰到唇時,恙恙忽然低下頭,額頭磕到齊墨的嘴上,骨頭梆硬,撞得齊墨嘴巴發麻,牙床泛酸,他愣了一下,一低頭就看見炸毛的恙恙不斷摸索著,小腹都都要被他摸出火來。
他笑道:“這麼急?”
恙恙點頭“嗯,我在找腿。”
齊墨:“……”
感知不到腿的存在,卻摸到一個滾燙的身體,還挺硬,恙恙探著腦袋往齊墨身側看去,隻見自己的腿掛在齊墨腰上,淺淺鬆了口氣。
他心裡悄悄的安慰自己,腿還在,不影響美觀,沒事,殘廢就殘廢,
不過,為什麼他和這個大黑耗子那麼近?
脖頸一涼,一隻手攏起他垂在兩側的長發,在手上纏兩圈,熟練的盤好頭發,微涼的白玉簪子插上去。
齊墨做這些的時候神情很認真,動作輕柔不會讓他痛,調整一下位置,就弄好了。
他一低頭,就看到小白菜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怎麼樣?你先生長得還不錯吧?”
恙恙:“……”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齊墨,是你的…齊先生。”
“你叫無恙,是我的夫人。”
“你患有失憶症,總會忘記,不要怕,我會慢慢告訴你之前發生的一切。”
恙恙的手按在床上,屁股往後蹭蹭,就挪開幾厘米的距離,看著他的小動作,齊墨也沒阻止,到安全距離後,他再次開口“吃糖嗎?”
他知道小白菜失去記憶警戒心很重,不會相信他嘴裡的話,經驗使然,就換一個迂回的方式,誘導他信任自己。
這個過程不能急。
聽到這,恙恙悄悄打量起這隻大黑耗子,糖?哄小孩的手段罷了,眼前這個人絕對不能信,夫人?都是男的……
啊對,他性彆是什麼?鬆開支撐的手,就想往自己身上摸,卻忘了現在的姿勢沒了支撐就往後倒,就要撞牆,一隻大手護住他的後腦。
齊墨整個人都覆在他身上,警戒燈庫庫亮,恙恙眼神一冷,就要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弄死他,男人的聲音響起“張嘴。”
“啊”
奶糖在口中融化,甜絲絲的,叫他忍不住嚼兩下,好甜……
“你剛剛在做什麼?”
吃糖的恙恙很乖的回道:“確定性彆。”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齊墨噗嗤一笑,伸手捏捏他的臉,卻捏不到多少肉,他嘴邊笑意淡了一點“夫人是我對你的愛稱,私下裡叫添了情趣。”
恙恙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一顆糖哄住,耳尖一紅,往旁邊看去。
“離我遠點。”
“遵命,我的夫人。”
從他醒來這天起,什麼都不記得,齊墨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之前發生的事。
漸漸地,小白菜對他的戒心放的越來越低。
彆看齊墨有時候不著調,講起故事來還真挺有趣。
以齊墨的視角,娓娓道來那些往事。
像聽另一個人的故事一樣,白發青年完全沒有一點反應,腦中空空隻有偶爾提起幾個人名時,零碎的記憶才湧入腦中,一閃而過。
“你說,我很喜歡你?”
“嗯嗯,你初見我,就要跟我走,還偷偷跟過來,怎麼都甩不掉。”
齊墨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低沉,恙恙抬頭看他,他又恢複原來的模樣,笑著說道:“當時你真的喜歡我。”
“後來呢?”
“……”
肩上傳來重量,青年側頭看他,隻見齊墨閉著眼,呼吸平穩,似乎睡著了。
恙恙伸手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隨後翻個身抱住他的腰,閉上眼,意識模模糊糊之間,仿佛聽見了齊墨的聲音。
“後來……我做錯了事。”
天明,青年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下的小雪,就是不理會齊墨。
“小白菜,我們回去,好不好?”
齊墨把回溯時間的事情說了,催動終極,他們就能回去,可得小白菜自願答應,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不回去,我會死?”
青年喃喃問道,他看向齊墨“那你會嗎?”
“會。”
“……齊墨,你回去吧。”
恙恙低下頭,手指輕輕拂過扶手,他看著這個輪椅,不知為什麼,他不想回去,好像……要等一個人。
是誰呢?
他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