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年荼斟酌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問一問,“守淵的身體……就是、那方麵、是不是有些問題?”
“……”,阿隆張著嘴,一時呆住了。
連夫人都覺得主子不行,看來主子是真的不行。
他麵露難色,不知該不該點頭。
為了主子的尊嚴,他不該點頭,可是向夫人嘴硬撒謊,好像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見他支支吾吾,年荼基本坐實了心中猜測。
“是因為他的傷?還是因為他中的毒?”,她小聲追問。
總之,不可能是因為灰狼天生就有隱疾。
涉及到腿傷和毒,話題就變得有些敏感了,阿隆神情閃爍,低下頭,直接搪塞過去,“小的不知。”
“好吧”,年荼沒有繼續盤問。
等過段時間,她自己來一探究竟。
“府上有沒有會做木工的工匠?”,她換了個話題。
“木匠?”,阿隆微微一愣,搖頭,“府上沒有,木匠要去外麵找,府外有世代服務國公府的匠人。”
“夫人想做什麼東西?隻管吩咐我便是。”
“我要做一個輪椅”,年荼抬手比劃了一下,“守淵坐在上麵,我可以推著他走,他也可以自己推著走,很方便。”
什麼輪椅?
阿隆麵露茫然。
他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若是有這種好東西,早拿來給主子用上了。夫人在年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過了二十年,連字恐怕都不識一個,怎麼會知道什麼機關巧物?
“等我回去畫個圖給你,你拿去給工匠,他們應該看得懂”,一邊說著,年荼匆匆回屋,沒過多久就捏著一遝紙出來,塞給阿隆,叮囑,“彆弄丟了。”
灰狼這裡沒有炭筆,隻有軟筆,她用得不太順手,但也勉勉強強畫了出來,隻是略微有一點醜。
阿隆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手裡的設計圖,險些驚歎出聲。
這、這是夫人畫的?!
他從沒見過這種樣式的圖畫,畫風冷峻,充滿寫實感,竟能在薄薄一張紙上畫出立體的模樣,好幾張紙加在一起,不僅有“輪椅”整體的輪廓,還有各種零件的拆解說明。
彆說木匠,就連他都覺得自己能看懂,躍躍欲試想動手做一做。
花了半個白天的工夫,阿隆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畫原樣描了一份出來,畫廢了好幾張紙才弄成。
他將自己畫的副本交給了信任的木工,傍晚時分,趁著年荼晚飯後外出散步的空檔,將她畫的原件交給宗守淵,請主子過目。
“夫人吩咐我找木工做一個輪椅出來,說是方便主子出行”,阿隆大膽揣測,“這麼複雜的物件,想必是旁人教給夫人的,背後之人是否彆有居心……?”
話音未落,宗守淵含笑打斷他,“不會。”
“她當著我的麵畫了這些圖”,他抬手輕輕翻閱紙張,語氣頗有幾分自豪,“她真聰明。”
年荼畫圖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能清楚地看出她的思考、她的熟稔和遊刃有餘。
短期內的傳授教導,教不出這樣的天才,這些東西更像是在她腦子裡裝了很久。她連學都沒上過,卻能畫出這等奇物,若她是男子,必定能有一番建樹。
可惜,她是女兒身,被迫困在了他的後宅。
宗守淵暗下決心。等一切塵埃落定,他不僅要放年荼自由,還要扶持她學習,幫扶她做她想做的事。
不是為了彆的,隻是為了報答她對他的關心而已。
阿隆看著主子沉淪其中的模樣,張了張嘴,不敢反駁。
相對無言,沉默了一會兒,宗守淵定了定神,“除了這些,她還跟你說了其他什麼嗎?”
他隻是隨口一問,阿隆的表情卻頓時僵住。
夫人還問了主子是不是那方麵不行……
這能說嗎???
他把腦袋深深地埋下去,內心掙紮懺悔,最終還是決定隱瞞下來,說了一句善意的謊言,“沒有。”
宗守淵不做他想,將手上的圖紙收好,存放妥帖,就揮揮手讓他下去了,一抬眼看到阿隆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虛汗,也隻當他是覺得熱。
這屋裡的確很熱。
往日他沒什麼感覺,或許是今天恢複了鍛煉,身體狀態調動起來,他總覺得渾身燥熱,坐立難安。
他想叫人送冰來,可是一想到屋裡有個怕冷的夫人,便打消了念頭。
算了,忍一忍吧。
年荼散步歸來,就見宗守淵坐在那裡,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
“怎麼了?不舒服?”,她快步走近,抬手摸上他的額頭,試探溫度。
是不是生病了?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皮膚,宗守淵渾身一震,反射性捉住了那隻手,“……沒有、不、舒服。”
“隻是、有點、熱”,他忍不住摩挲了幾下年荼的手,舍不得鬆開。
“熱?”,年荼驚訝極了。
已經不是夏季,外麵的風涼颼颼的,屋裡也不怎麼暖和,最多隻能算是不冷,怎麼會熱?
她盯著麵前的雄性仔細端詳半天,覺得他滿臉通紅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便在屋子裡尋了一把扇子,貼著他坐下來,給他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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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陣陣,夾雜著一縷淡淡的甜香,絲絲縷縷將宗守淵包圍。
女人單薄的身子緊挨著他,幾乎坐在他的懷裡,他怕她跌倒,猶猶豫豫伸手輕攬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敢用力。
他覺得渾身發燙,簡直要燒起來。
這點微風似乎並未帶來任何清涼,反而叫他熱得更厲害,他的呼吸愈發粗重,明顯感覺到身體不由控製起了變化。
“……年荼”,他喚了一聲年荼的名字,聲音沙啞。
“嗯?”,年荼微微一愣。
她並不奇怪宗守淵知道她的名字。畢竟他們已經成親,交換過庚帖,他可以輕鬆了解到她的個人信息,不僅能知道名字,還能知道生辰八字。
可是在一起這麼多年,灰狼從來不會這樣生疏的、連名帶姓的叫她,隻會搖著尾巴叫她年年。
年荼手臂一抬,勾住雄性的脖子,貼近他的耳朵,“不要叫我年荼……”
離得太近了,氣息交融在一起,宗守淵窘迫地伸手向下遮掩,一邊還要回應纏人的女人,“那、那叫你、什麼?”
……夫人?娘子?
雖然他們已經成親了,但這並非出自她本願,他叫她這些,她應該不願意聽吧?
“叫我年年”,年荼登徒子似的摸了一把他滾燙的麵頰。
這個答案出乎宗守淵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