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毛發淩亂,形容狼狽,還被人逮著後頸皮,但這的確是王爺沒錯啊!!
宗守淵的神情也瞬間沉了下去。
彆人不知情,他卻是知情的,也認得寶親王的獸形。
沉默數息,他冷冷一笑,狀似不經意地拔出腰間所佩的短刀,把玩擦拭幾下,“把他……”
“郎君且慢!”
寶親王的親信汗津津地站起身,阻攔在橘貓與一看就惡意滿滿的宗守淵之間,“這是王爺的狸奴,不可擅自處決!”
他們的神經已經繃緊成一條線,是真的害怕宗守淵發瘋,趁這個機會直接殺掉王爺。
四周眾人看不懂眼下的發展。雖不明白一隻狸奴為何能攪亂局麵,惹得寶親王的這幾個隨從如此緊張,卻也跟著提了一口氣憋在胸口。
一片靜謐中,宗守淵忽而發出嗤笑,“處決?我為何要處決一隻貓?”
“我沒必要和一隻不懂事的畜生過不去”,他掀了掀眼皮,掃視幾個驚怒交加、慌神失態的敵人,“但若是沒記錯的話,王爺方才來時分明沒帶什麼寵物,你們怎麼口口聲聲說這是王爺的狸奴?”
事發突然,沒提前對過口供,幾人支支吾吾,好半天憋出一句,“……王爺先放它自去玩了。”
宗守淵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不等幾人鬆口氣,他又道,“既如此,就等王爺親自來和我贖它吧。”
他神情自若,揣著明白裝糊塗,恨得寶親王心腹們咬牙切齒。
奈何王爺落在人家手裡,他們受製於人,隻能提出各種好處交換去試探,卻都一一被拒絕。
看來宗守淵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輕易放王爺一馬了。
幾人的心漸漸沉落下去,和寶親王遙遙對上眼神,接收到示意,無奈地割肉放血,作出最大讓步,以交出手上五萬兵權為條件,終於換得宗守淵鬆口。
五萬兵,是寶親王明麵上有權擁有的最大數量。
雖然他私下裡肯定蓄養了其他兵馬,但表麵上的兵權一交,在今後的爭鋒中就變得無比被動。
“這貓傷得不輕,且在我這裡休養些時日吧”,宗守淵雲淡風輕,扣下橘貓做人質,“待諸位料理好了瑣事,再來接他也不遲。”
主動權不在手上,寶親王一行人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放低姿態懇求,“我們一定儘快處理妥當,還請郎君為他儘心醫治。”
一場算計沒落到任何好處,反而裡子麵子儘失,王爺也被扣住。眾人告辭離去時神情都很難看,瞥見那被遺忘在角落裡的薑氏母女三人時,更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這三個奴婢與夫人有舊,就贈予夫人吧,夫人意下如何?”,一名寶親王親信皮笑肉不笑地做主道。
左右也是一步廢棋,沒什麼用處,王爺也早膩了她們,願意送人賣個好。
宗守淵和年荼夫妻琴瑟和諧,與他們之前料想的不同,小恩小惠肯定無法策反年荼,但若能討得年荼歡心,也就算是間接討好了宗守淵,這是她們最後能發揮的餘熱。
聽見詢問,年荼微微一愣,思緒從正事中抽出來,這才注意到薑氏母女三人也在宴上。
她費力辨認了一下,才將她們辨認出來。
許久不見,她們都已經模樣大變,不似往昔。
原本養尊處優的貴婦薑氏如今鬢角已生白發,眉眼間也添了皺紋,顯出年齡,神情複雜地望著她。
年妙蘭與年妙竹兩姐妹更生嫩些,麵皮更薄,低垂著眼不敢與她對上視線。臉上火辣辣的燒紅,不知是被掌嘴的傷痕疼痛多幾分,還是麵對年荼感到羞辱多幾分。
高位上,年荼一身華服,氣色紅潤,顯然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顧調養。坐在那裡悠閒抿著茶水,人人敬重,更襯得三個女奴狼狽不堪。
風水輪流轉。曾經兩姐妹譏諷年荼天生下賤,合該一輩子被她們踩在頭上,如今卻徹底顛倒了過來。
一想到過去那些齟齬,年妙竹渾身控製不了地開始打擺子,牙齒顫抖,咯吱作響,不敢思考落在年荼手上會受到怎樣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