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小太監冒著掉腦袋的險,對皇後娘娘做儘無禮之事。
一直胡鬨到半夜,才終於鳴金收兵。
皇帝陛下換回明黃寢衣,將疲倦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年荼摟緊在懷裡,神情饜足。
做了一回大膽狂徒,他感覺渾身骨頭都前所未有的舒展,精神抖擻得仿佛能連夜批上幾百份奏折。
但年年在這裡,他才不會想不開地去批折子!
更聲已敲過子時。
鎮國公府還燃著燈,滿院燈火通明,阿隆心情複雜地守在窗邊,輕聲提醒,“主子,該歇下了。”
沒有回應。
宗守淵像是沒聽見他的說話聲一樣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垂眸坐在床榻邊,反複擦拭著手中鋒利的劍刃。
不知擦到第幾遍,他終於丟開錦帕,手腕一振,暖黃的燭火映在劍鋒上,反射出一道刺目冷芒。
“……主子”,阿隆有些瑟瑟發抖。
冷靜……冷靜……
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弑君吧?!
再一眨眼的工夫,宗守淵甩手將劍收回劍鞘,吹熄了燭火。
他微微垂著頭,隱匿在黑暗裡,叫人看不清表情,合衣躺到了床上。
見狀,阿隆長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地。
主子終於要休息了。
他也尋了個位置歇下,沒多大一會兒就沉入夢鄉,殊不知床榻上的宗守淵毫無睡意,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將那枚繡著灰狼的香囊捧在掌心不停撫摸,直到天明。
隻稍一閉上眼睛,剛成親時的那些場景便曆曆在目。他能清晰回憶起自己那時候對年荼冷淡敷衍的可惡嘴臉。
年年不計較拜堂禮的缺欠,原諒了他的怠慢與審視,對瘸著腿的他溫柔照顧,而他隻故作冷漠地擺著一張死人臉,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越是回憶,細節越鮮明,宗守淵又氣又悔,恨不得回到過去,拔出剛磨好的劍來,一劍捅死那不識好歹的自己。
輾轉反側一整夜,天剛破曉,響過幾聲雞啼,眼底青黑一片的宗小將軍就爬了起來,悄悄出府。
警覺如阿隆都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出去了一趟,直到看見頂著滿身露水、風塵仆仆的主子從外麵歸來,才驚訝地揉眼睛,“大清早的,您去哪了?這是……小狗?”
一個灰絨絨、毛嘟嘟的腦袋從男人臂彎間鑽出來,朝著阿隆齜牙。
巴掌大點的小東西,竟也能顯出幾分凶狠。
“不是小狗”,宗守淵麵無表情,伸出兩指捏住它的後頸肉,“是隻狼崽子。”
他進山轉了許久,找了好幾群野狼,挑挑揀揀半天,才選出這隻品相最好、看起來最乖巧的小灰毛,從狼窩裡擄了來。
但狼終究是狼,野性難馴,骨子裡充滿攻擊性,方才它一路上還算老實乖順,現在就開始原形畢露。
宗守淵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約莫是熬夜熬得頭腦不大清醒了。
這樣的狼崽子,怎麼能當成禮物送給年年?萬一傷了她怎麼辦??
沉吟半晌,他低聲吩咐阿隆,“去找幾個擅長訓犬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