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兩日,終於停了。
慕可和阿九幾乎將整個刺史府的雪全部集起來,在院裡堆了個半人高的臟兮兮的雪人。阿九還將自己的暖帽獻了出去。
雪人怎麼看怎麼醜,慕可將凍僵的雙手放進袖子裡,看著阿九失落的眼神,安慰道“這雪不夠大,哥哥下次給你堆個漂亮的。”
阿九蹲在台階上,長長的身體折疊成小小一團。他往掌心哈了口氣,快速搓了幾個來回。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慕可見他沉默,還想說兩句,卻見他噌的站起來,身旁立即多了個龐大黑影。慕可驚得張大了嘴“阿九,你怎麼長這麼高了?”他靠近阿九,用手比劃了一下,兩人已經差不多高了。他歎息道“怎麼都在長,隻有我不長!”
陸望頂著寒風走進來,看見那個眼歪嘴斜的雪人,抬起腳就準備踹過去,慕可驚慌失色地大叫“主子!不能踢!”
陸望挑眉“為何?”
慕可指了指旁邊的人“阿九會哭。”
阿九很不給麵子的地說“隻有你,會哭。”
“阿九!”慕可咬牙道,“我可是為了你!”
阿九轉身進了屋,慕可氣衝衝衝到雪人旁邊,伸出的腳頓在半空,蹬了幾下都沒碰到雪人,最終作罷。
陸望看完了戲才進屋。
蘇鶴正坐在案前處理公文,見陸望進來,擱下筆替他解披風。陸望回身將人抱進懷中,溫溫熱熱的身體讓他渾身舒暢,忍不住叫了一聲。
蘇鶴由他抱著,靠在他肩頭道“冬衣糧草已備齊,你們那邊怎麼樣?”
陸望點點頭“剛收進來的那批流民上不了戰場,送到若清那裡去蹬輪子了。等若清回來問問情況,就這兩日出發。”
“好。”
陸望一下一下蹭著蘇鶴的臉,說道“寒儘,康州需有人守著,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好不好?”
“天氣越來越冷,此戰必定是場惡戰,我跟你一起去。冬季天寒水淺,顧方進不可能會像夏季一樣偷襲康州,康州暫時沒有危險,如果康州有難,廖綻一定會來的,畢竟現在的康州是屬於平西王的不是嗎?”
陸望何嘗不知,隻是他不忍心蘇鶴跟著受苦,戰場瞬息萬變,如果蘇穹那邊出了意外,並州孤立無援,他們將陷入險境。
旁邊屋子傳來慕可和阿九的瘋鬨聲,蘇鶴微微抬頭親了一下陸望的鼻尖,輕聲道“可彆忘了,我是參與過薑燕大戰和平盛之戰的。恐怕比陸將軍經驗豐富。”
陸望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阿七可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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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康州軍出發前往並州。
蘇鶴脫下慣常穿的長袍,換上簡練的騎裝,頭發高高束起,紮成馬尾,一縷辮子從鬢角延伸,繞著發根纏了一圈,英氣十足。
陸望滿目稀奇地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眸底劃過一絲驚豔,目光裡是赤裸裸的占有與帶有侵略的愛意。
“第一次見你如此裝扮。”他摸了一下那根辮子,手一路向下,捧著蘇鶴的臉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寒儘,你真好看。”
蘇鶴拉著他坐下,站在他身後,抽出一縷頭發順了順道“歸程,我們一定會勝。”
說罷,靈巧的手指翻飛,一根細長的辮子成了型,被蘇鶴塞進陸望發中。
陸望道“因為這根小辮兒?”
蘇鶴點頭“對,阿姐說過,小辮兒代表勇氣和勝利。”
陸望摸了摸那辮子,眼神越發堅定“一定會勝。”
兩萬兵馬兵分兩路,許昭陸朔和陳子成帶領一萬人走水路,陸望蘇鶴和牟亮帶領一萬定北軍走陸路。
金戈鐵馬,戰旗飄飄。回頭望去,隊伍一眼看不到邊。定北軍行軍速度極快,五日時間進入並州,照這樣的速度,再過三日就能靠近翡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