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孑到陝城的第一天,陸望帶著眾人給他接風洗塵。楊孑不是傻子,席上之人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歡迎他的。可他絲毫不在意,他手裡可是有銀銅小虎符,見者如見聖上,就算這些人對他再不滿也隻能忍著。哪怕是曾經與他有過節的陸望,也隻能對他以禮相待。
陸望沒將楊孑放在眼裡,楊孑卻三番五次地礙他的事。要麼插手軍營裡的事,要麼反對攻打關中的作戰計劃,甚至在城中茶館酒肆大放厥詞,侮辱陸望。
其他人尚能忍一忍,陳子成和孫放卻忍不了,楊孑再一次跑去軍營指手畫腳時,陳子成和孫放一人抬了一根胳膊,直接將楊孑扔了出去。許昭知道此事後,告訴他們,小不忍則亂大謀,楊孑是朝廷的眼線,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不出所料的,楊孑去找了陸望告狀,讓陸望管好自己的狗。
陸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先管好你的嘴!”
楊孑氣得呼吸不暢,他瞪著雙眼,一臉不滿地看著陸望。陸望卻連正麵都不給他。遭受冷落,楊孑自覺無趣,半晌,自己出了門去。
他記著楊宗道的話,監視陸望的一舉一動,詳細彙報給他。
暫時還不能撕破臉,不然不好行事。
站在門口,楊孑朝著門檻吐了一口口水,不屑道“想攻打關中,門兒都沒有。”
幾日後,關中卻傳出消息,肇京發生暴亂,付炆死於亂軍之中。消息一出,震驚四海。
就在各方勢力都在猜測真假時,葉雙秋帶回消息,當年被付炆遷入肇京的異族,群起暴亂,倒戈相向,肇京一片混亂。鄧初本來駐軍司州,得到消息,率軍回京鎮壓動亂,卻被朝中大臣猜忌居心不良。鄧初一氣之下率軍衝進皇城,殺了付炆,綁了文武百官,就差自己稱王了。
蘇穹知道此時正是攻打關中的好時機,他進宮見劉渝,劉渝卻不見他。
蘇穹跪在乾坤殿門口,直到天黑儘,也絲毫未動。
劉渝喚來貼身小太監,眼睛瞟著窗外問道“蘇清雲還未離開?”
小太監道“回稟陛下,蘇大人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劉渝看著高懸的明月,想起曾經的元政,想起楊宗道說的話,想起付炆令人唏噓的結局,渙散的眼神逐漸聚攏。
他走出寢殿,走到蘇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蘇穹,一臉威嚴之色,語氣肅然“蘇愛卿若是因為關中之事來見朕,朕隻有一句話,按兵不動。”
說罷,他轉身欲走,蘇穹雙膝已經麻木,站不起來,他挺直身子大聲道“陛下!請陛下聽臣把話說完。”
劉渝頓足。
蘇穹道“北伐不是一人之意,而是所有大齊朝臣與百姓之願。北伐之功非一人之功,而是所有大齊子民之功。百年風雨飄搖,行至今日,離成功隻差毫厘,若止步於陝城,陛下有何顏麵去見太祖皇帝!”
劉渝聞言大怒,轉身用手指著蘇穹喝道“蘇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真以為朕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蘇穹埋首磕頭“陛下,微臣之心日月可鑒。陛下若是不相信微臣,臣願意辭去一身職務,隻求陛下同意進軍關中。”
說罷,蘇穹將丞相之印,尚書台之印,鷹眼營之印,宛州牧之印一一拿出來,整齊地放在地上。
此時楊宗道和李吉正在偽造蘇穹與陸望的通信。他們又收買了鷹眼營中一小卒,讓他狀告蘇穹有謀逆之心。再將那些信公之於眾,蘇穹屆時百口莫辯。
這些信是他們收集了大量蘇穹的字畫讓人模仿而成,常人根本分不出真假。
兩人正暗自得意,卻得知劉渝已經下詔,讓陸望率軍攻關中。
兩人皆是大驚,早上兩人才進宮與劉渝分析了局勢,一定不能讓陸望攻打關中擴張勢力,一定不能讓杜居安和高端去中原和合州,他們皆是蘇清雲爪牙,暗示劉渝不要做第二個付炆。沒想到就一天的時間,劉渝就又被蘇穹說服了。
李吉氣憤道“不知道蘇清雲又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陛下也是糊塗,付炆之死不就是活生生的教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