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一戰,死的是元項和杜居安。原本杜居安可以殺了元錫的,元項替元錫擋了那一劍,元錫趁機反殺杜居安。
經曆太多生離死彆,蘇疑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可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依舊心如刀絞。
明明心痛入骨髓,可蘇疑除了臉上的兩行清淚,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高端有些不放心地問“蘇大人,你沒事吧?”
蘇疑搖搖頭,“城門開了嗎?我想見阿卓。”
高端看了一眼紙上的字,點頭道“元錫已經回城,一切照舊。我明日就進城去尋他,將他帶來這裡。”
蘇疑點頭“一切小心。”
天色漸晚,蘇疑推開門,屋子的主人正在院子裡晾衣服。
春寒未儘,絲絲涼意鑽入袖中,蘇疑沒有多餘的衣裳,隻能忍著寒冷出了屋子。
夜色蒼茫,籠罩著山影樹影。
蘇疑坐在台階上看著那些搖搖晃晃的影子發呆。他騙了劉渝,他沒有將孟安的身份泄露出去。他不知道孟安現在身在何處,他怕連累無辜。
但這個孩子始終是個隱患。
他無數次想過,借元錫的手除掉這個孩子,讓陸望沒有後顧之憂。可一想到那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似乎不該承受這荒唐的一切,他就心軟了。
冷風讓人清醒。
生在帝王家,就該承受自己的命運。他的雙手已經沾滿鮮血,他的心早已冷若磐石。沒有任何人對蘇家和陸家心軟,他憑什麼要心軟?
曾經那個清風霽月的蘇二公子已經死了,現在的他,連他自己都不認識。
風將他吹得渾身冰冷,沒有任何溫度。蘇疑覺得這樣很好。
如果元錫抓了杜家人,他就用那個孩子去換杜家人一條活路。如果元錫已經屠了杜家,那……
蘇疑眉心一跳,不敢再想下去。
晾完衣裳的婦人見蘇疑衣著單薄,進屋拿了件破舊卻乾淨的長衫出來。她走到蘇疑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件衣裳是孩子他祖父留下來的,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哪有穿長衫的。公子若不嫌棄,便拿去禦寒。今年春天來得晚,還要冷好久呢。”
蘇疑接過衣裳,他身上沒有銀子,隻能將隨身攜帶的玉佩取下來遞給婦人。
婦人急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公子的朋友已經給過我銀子,萬不可再拿公子的玉佩。公子安心在這裡住下便是。”
婦人說罷,便進屋去準備晚飯了,炊煙嫋嫋,自屋頂飄散在風中。
村子很安靜,隻能偶爾聽到幾聲狗吠。高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蘇大人,該喝藥了。”
蘇疑接過藥,一飲而儘。藥湯漆黑,聞著味兒就很苦,蘇疑每次喝藥卻連眼睛都不眨。
沒人可訴苦,再苦的藥也不苦了。
這幾日多虧高端的照顧,雖然喉嚨還是發不出聲音,但是身體好了許多。蘇疑用手比劃著謝意。
高端歎了口氣,說道“村裡有個老大夫,據說專治疑難雜症,明日我去請老大夫來給蘇大人看看,能不能治好蘇大人的喉嚨。”
蘇疑搖搖頭,表示不用。
高端自顧自說“祭天禮被破壞,元錫乾脆省了祭祀天地,直接讓人準備登基大典。我想趁此機會,把家人接出城來。”
蘇疑點頭,等元錫回過神來第一步便是肅清朝野。他想起杜玄此還在城裡,在地上寫了杜家兩個字。
高端一拍腦門,粗聲道“杜統領差點殺了元錫,他肯定不會放過杜家,我看能不能將杜家的人一起帶出來。”
三日後的下午,阿卓找到了蘇疑所在的村子,一路詢問才找到農家小院兒。